看着杨明被禁军包围,李先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得色。
他是负责接引的小黄门,权利并不大。
以往有资格出入宫廷的都是朝中重臣,他见了是万不敢多说一句话,更别提搜身了。
可杨明却不同,此子不仅是个无官无爵的贱民,还恶了太子。
在宫中生存,讲求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李先近来总是听东宫的相好提起此人的名字,似乎是这个贱民几次冲撞太子殿下,令殿下颜面大失。
所以李先在看见杨明之后,就一直想寻个由头教训他,向东宫示好。
只是宫中耳目众多,他不便做得太明显。
如今杨明反应如此激烈,正中他的下怀。
“跪下!”
禁军的任务便是守卫宫廷,既然负责接引的内侍说他心怀不轨,禁军统领连问都懒得问,便拔出佩刀架在了杨明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锋紧贴着脖子,寒气逼人。
杨明只觉得一溜汗毛竖起,心跳加速,有些紧张。
但他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乱。
一旦他语无伦次漏了破绽,今日就算是白来了。
杨明神色不变,缓缓开口道:“将军想让我下跪,我倒是无妨,只怕将军受不起。”
“笑话,童将军是御龙四直都虞候,官拜五品归德郎将,你不过是个无官无爵的腌脏泼才,怎会受不起你跪拜?咱家看你就是居心叵测!”
李先尖着嗓子大吼大叫道:“速速跪下,俯首认罪,免得受皮肉之苦!”
童战的眼神亦是有些嘲讽。
大兴的禁军都是勋贵之后,他除了是从五品归德郎将,还是宣平侯之子,圣上的表弟,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等闲官员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同他行礼,这厮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他面前口出狂言?
他倒不觉得这孱弱的书生,会带什么凶器入宫图谋不轨。
只不过此人越是反抗,他便越想看看此人跪地求饶的模样。
“跪,或死!”
童战手腕用力,将刀刃下压,锋利的刀锋立刻在杨明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杨明面不改色,抬眼看着他们,猛然暴喝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三跪九叩拜苍天!杨某此生,只会向陛下下跪!”
“要杀便杀!但凡皱一下眉头,便算我输!”
李先登时呆住了。
他只是想羞辱杨明一番,可没想过要杀他啊!
无论如何,杨明是圣上口谕亲自召见的,要是圣上还没见到人就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可就闹大了。
他顿时骑虎难下。
童战也僵在了原地。
他固然嚣张跋扈,却也没有那么大胆子,敢血溅宫廷。
如果真有证据能证明他图谋不轨,倒也好办。
可此人说得如此正义凛然,只肯向陛下下跪,他若是再刁难,非要让他跪下,便是犯了大不敬了。
二人陷入了两难局面。
许是杨明的嗓门太大,引来了垂拱殿里的内侍。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太监走了出来,沉声问道:“何事喧哗?”
李先慌忙上前一步,躬身道:“林公公,此人乃是平江府人士杨明,奉圣上旨意入宫觐见,小人奉命接引,按例搜身,摸到他怀中有一金铁之物。”
“小人命他拿出来看一看,怎知这书生却口出狂言,拒不肯把东西拿出来。”
“小人只得请童将军制住他,只是想问个究竟。不曾想却惊扰了公公。”
他恨不得把脑袋迈进裤裆里,语气极为恭敬谄媚。
只因这中年太监身份大有来历。
宁宗皇帝的贴身太监名叫林成,是内侍省的一把手。
而此人便是林成的养子,名叫林行,追随圣上多年,早年还出过宫,领过兵,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
李先见引来了这等煞星,吓得三魂出窍,唯恐被他看出端倪。
童战却松了口气,收回了佩刀。
林行武功惊人,有他在,这儒生翻不出什么浪花,他巴不得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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