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落,除了杨明以外,另外五位考生皆是迫不及待地拆封了试题。
四个小时写六篇作文,时间如此紧迫,逼得他们不得不争分夺秒,如此一来,也就显得杨明不紧不慢的动作分外显眼。
魏明道路过他身旁,看见他写下了籍贯姓名,面无表情走回了交椅,朝周耕读使了个眼神。
周耕读不苟言笑,只是手指在椅背上轻点了三下。
二人之间这等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杨明的眼神。
他拆开信封,里面的试题跟昨日柴世冬、柳长风二人送给他的一模一样。
看来画舫主人果然还是出手帮宋宏了。
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随后埋头创作,胡编乱造,一气呵成,随后倒头就睡。
此时,将将过去了一个时辰,其余五人还在苦思冥想,逐字逐句地推敲打磨。
魏明道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好啊你,提前知道试题,竟然连装都懒得装,如此明目张胆,这不是找死吗?
他按捺着焦急的心情,等到未时一刻,统一收卷,安排考生们在偏殿休息,用些茶果,便急迫地看起了杨明的卷子。
一看之下,魏明道脸色极为难看,他难以置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道,确定是杨明的名字,面露苦笑道:“周公、王公,这文章狗屁不通,这可如何是好?”
“此人能写得出《虞美人》《卖炭翁》这等传世佳篇,何至于连几篇策论都写不出来?”
周耕读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取过卷子一看,也惊呆了。
整篇文章白话居多,犹如市井小民的言论,实难登大雅之堂。
王麟扫了一眼,撇嘴道:“听说此子家中富庶,自幼不喜诗文,那几篇名作是偶然所得,看来他的真材实料,不过尔尔。”
三人对文章的看法达成了一致后,同时沉默了下来。
魏明道忽然面露喜色道:“周公、王公,如此一来,不是正好可以让他落榜?倒省去了后面那么多麻烦事?”
他们三人前几日都受一位好友所托,请他们配合让杨明以舞弊之名入罪。
但是,要告御状说他舞弊,总得让他先过了这关阁试。
否则都到不了圣上跟前,便是说他行舞弊之举,也难以令人信服。
“不行!这太便宜了他!”
闻言,王麟愤然道:“此子矫称天人转世,欺君罔上,若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必定后患无穷!”
周耕读频频侧目,心想王麟今日是怎么了?
王麟虽有才学,但品行不端,历经三朝,每一次都是因为犯了错,告老还乡,等到新皇登基,再腆着脸出仕。
此次在翰林院已经算是待得极长了。
想来是因为翰林学士这个位置既清闲,俸禄又丰厚,才让他迟迟不舍得走。
这样一个混子,能有什么忠君爱国之心?
魏明道忍不住揶揄道:“听说王公欲纳花绝金湘兰为妾,却被这竖子一首《蝶恋花》抢了先?”
王麟脸色微红,摆手道:“没有的事情,老夫只是偶然在场,并无纳妾之意。”
周耕读恍然大悟。
王麟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又急忙道:“总之,决不能轻易放过此子,否则他日,他又用其他手段迷惑圣上,该如何是好?”
这句话,说到了周耕读与魏明道二人的心坎里。
他们贵为翰林学士,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朝廷的中流砥柱,功名利禄应有尽有,除了拜相,没什么能打动他们的。
他们之所以会被说服构陷杨明,就是因为有人告诉他们,杨明矫称天人转世、迷惑圣上,恐有妖道之乱。
大炎亡于不死药。
大楚亡于巫蛊。
大周亡于佛祸。
杨明的出现是个不祥之兆!
当杀之!
周耕读面露凶光,挽起袖子道:“不就是文章质朴,多用市井俚语么,老夫替他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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