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东宫,是沉默的东宫。
收到三司使的消息后,宋宏一反常态没有大发雷霆,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
为什么偏偏是是柴家?
京城那么多权贵,杨明为什么偏偏能说动柴家出面?
柴永锦那个老鬼仗着自己跟圣上是表兄弟,素来嚣张跋扈,而且他手里掌握着大兴唯一一支骑兵,侍卫马军司。
这支军队虽不过只有数万人,但在大兴的地位举足轻重。
若无马军司,大兴的寻常步兵在夷人的铁骑面前,就只能挨打,彻底没有还手的余地了。
宋宏也很清楚柴家和马军司的地位,所以在他还是齐王世子的时候,便一直试图笼络柴家。
在他的刻意结交下,与柴世夏的关系还算不错。
也正因柴家的暗许,身为天武军都指挥使的樊骁才会投靠他。
杨明这次竟能说服柴家出面抓了樊骁,这不是简单的反击,这无异于是断了他的一臂。
平心而论,宋宏从未重视过这二人。
一个是祖上阔过、如今已经一无所有的败家子。
一个是连玉牒都没有的落魄王孙。
哪怕杨明东山再起,有了不菲身价,但终究只是鄙贱商贾罢了。
哪怕宋宽成了齐王嗣子,入了皇族,也只是个拾他牙慧的幸运儿罢了。
即便吃过几次亏,宋宏始终没有长记性。
就像跟小猫小狗打闹,他只是不想自贬身价,才让他们有机可趁。
却没想到一眨眼间,这小猫小狗竟成了张牙舞爪的虎狼,反客为主对他虎视眈眈!
宋宏陷入了沉思。
陈世龙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皆是无比庆幸。
他们本觉得这是大功一件,太子属意他们二人去办。
然而陈庆却认为抢劫常平仓其罪非小,万一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便将此事推给了樊骁。
当时他们兄弟二人还有些不高兴。
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爹说的一点都没错!
樊骁被抓了,有柴家出面,估计是难逃一死了。
殿外传来通报声,打断了宋宏的思绪。
“殿下,三司副使蔡又辉递了折子给殿下。”
折子上只有两句话。
一是樊骁和陆二等人被关押在三司监牢里,秦相发话,明日三堂会审。
二是,问他该怎么办,请他尽快示下。
宋宏握紧了拳头,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激起了怒意,他将折子摔在桌上,恨恨道:“秦献忠就这么迫不及待,难不成他还真想招那贱种为婿不成?!”
他们二人联手监国,朝中大事全由他们两个人说了算。
但凡秦献忠向着他,只用推脱雪灾未消,此案延后审理就可以了。
可秦献忠不仅没有帮他遮掩的意思,反而催着他动手。
宋宏似是呓语道:“除了弃车保帅,本宫,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他当然不是心疼樊骁的性命,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又输了一次。
而且这一次,就算在官面上他可以撇得一干二净,但是在民间,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必定会受到重创。
宋宏很不甘心。
陈世龙看出来他的心意,大着胆子道:“殿下,或许那枚棋子,可以用了?只要那枚棋子出动,顷刻间便可以反败为胜。”
宋宏有些心动,但想了想,还是毅然决然道:“还不是时候,棋子只能用一次,若不能置他于死地,反而会适得其反,本宫便会一败涂地。”
门外,杨白雨支起了耳朵。
棋子,什么棋子?
然而二人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宋宏吩咐道:“世龙,去见一见蔡又辉,跟他如此这般……”
声音逐渐变小,任凭杨白雨如何努力也听不清。
但他也不在意了。
他敏锐地意识到,他们口中那枚棋子很重要,一定会对干爹造成极大的杀伤力。
该如何探出棋子是何物,又或是何人?
杨白雨陷入了苦思冥想。
……
与此同时,杨明手里拿着消过毒的破布,也在思忖:这特么原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那个簪子倒是容易,不仅是材质金贵,而且出自名匠之手,尉迟林虎稍一打听便找到了主人。
花魁,赛天仙。
这让杨明有些意外,甚至于在想,该不会这支飞过来的簪子,本来也是打算当成暗器杀他的吧?
不管怎么样,赛天仙和宋宏关系匪浅,出现在现场并不奇怪,至于她的目的,杨明决定过几天再去探探底。
而这块破布,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一块布,那么轻,究竟是怎么飞过来的?
是那人的武功很高,落叶飞花皆可伤人。
还是有小姑娘情急之下把手帕丢出来了?
“找最好的绣娘帮我复原,我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杨明始终觉得很介意,但现在他也只能把这件事先放下。
因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带着广白趁夜色到了三司衙门的监牢。
在杨重的帮助下,广白替樊骁把了脉,肯定道:“不错,他确实身中梅花毒。”
“不过,这毒似乎有些不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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