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大军?”奥多挑起了一根眉毛。
“你们或许没见到过。就是和我穿的几乎一样的一群怪人。黑色的斗篷,脸在斗笠之中看不见,眼睛是血红色的。手上或许会拿着不同模样制式的武器。那些都是黄泉捏出来的玩具,会听从他的指示对人发起攻击。
“你们的那个金发朋友,在另一条黄泉之中,应该就是受到了他的攻击。”漆桶回答。
“那些怪人为什么会和你穿的一样?”张本一针见血的问,他的眼神又逐渐变得锋利:“又或者,你也是那群玩具之中的一员?”
“你说我是玩具,有点不太尊重我了……”漆桶微微眯起了眼睛,“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黄泉穷尽一生都想要杀掉我,所以他模仿着我的模样,将那些迷失在黄泉之中的游魂捏成了我的模样。对误入黄泉的活人发起攻击。”
“穷尽一生……如此之大的黄泉如果有生命的话,那究竟是多少年的岁月?那他穷尽一生都想杀掉的你,又有多少年的光阴?”张本环顾四周,周边是无边的丛林,脚下是厚重的黄土,眼前潺潺的流过了黄泉之水。这些地形地貌,如若是在自己的那个世界之中,怕是已经有了几十万年的年岁。
漆桶说:“黄泉自太古之出出已经存在。只要有生命的地方,就有死亡,黄泉是死者的必经之路。所以当第一个生命死亡,时间为了让死者们有一条通往亡灵之地的通道,便让这第一个死者,变成了黄泉。
“它是世间第一个死去的生命,本来是一株苔藓,不慎枯死。后来被创世神变作这巨大的黄泉,在几十万载的岁月之中,承载着亡魂前往亡灵之国的通道,逐渐产生了心智和意识。他的智慧不亚于任何一个神明。但他很痛苦。”
“痛苦?为什么痛苦?他获得了永久和生命和无穷无尽的力量,任谁都应该高兴才对啊!”阿列克斯不解道。
“呵……”漆桶冷笑,用着不屑的目光扫了一眼阿列克斯,“永久的生命,你以为真的像你想象的那么好吗?你们人类一生不过百年,在百年之中足够你们经历生老病死,婚姻嫁娶……而黄泉却独自度过了几百亿个百年,在这无法被衡量的悠悠岁月之中,所有东西对他来说都是一成不变的。每天无数的死者踏着疲惫的步伐经过他的这条黄泉道路,他又何尝不感到疲惫?
“况且,你们人类之所以感到生命美好,是因为你们有‘感知’。你们通五感,达六识。可以听见鸟叫,闻到花香,摸到冰凉的石头。但对黄泉来说,这些都不过是奢望……”
“怎么会……”阿列克斯怔怔的睁大了眼睛。
“你们之所以能够有细腻的感知,是因为你的身体足够小,感觉神经布满你们的全身,可以及时把反馈传送到大脑。但是黄泉却不是这样,他拥有如此之大的一个身体。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这个黄泉加上两边森林的大小,不会小于你们那里的一个千万人口的城市。如此之大的身躯,他的感知布满所有地方,也足以让他感知无比的稀薄。”
在漆桶说完之后,所有人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他们也不敢再说永生是一件好事了。
试想,当你几十万年的时光,都孤独的度过,也无法感知到所有的东西。美好的景色、好闻的气息、美妙的歌声,一切的一切,都不属于你,属于你的,只有往下更加无穷无尽的虚无的生命,你不知道自己来到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也不明白生命是如何流逝的,你看见的,只有停滞住的时间。
当黄泉见到那一个个从自己的身上走过的亡魂,前往毁灭和崩塌的亡灵之国,是否也会羡慕?
毕竟生命的终止,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那你的?你又是谁?”阿列克斯突然抬起头,询问漆桶道。
漆桶转过头,看着朦胧的前方,眼神微微波动,看不出是喜悦还是忧伤,“我不是谁……只是一个在漫长岁月之中,逐渐遗忘自己的弃族。”
“弃族?”阿列克斯咀嚼着这两个十分晦涩的字,又扭头看向张本,眼睛之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张本依旧吊着那副死鱼眼,“别看我,我语文估计还没你好呢。”
“听你这语气,怎么还有点骄傲呢?”阿列克斯嘴角抽搐着。
张本耸了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可没骄傲,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但是你想让我教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保证对……”
“你还是先说说看吧……”阿列克斯到现在还在抱着“张本可能是在谦虚”的心态。
“好!”张本点了点头,接着沉思了起来:“弃族就是……就是……你下过象棋吗?”
“下过一些。”阿列克斯点了点头。
“弃卒就是,红色方的士兵,被你丢掉不要了,你要去吃对面的炮或者车,弃掉一个卒让对面吃,达到障眼法的效果,这就是弃卒!”张本回答。
“好厉害!”阿列克斯眼前一亮,“Voilà(法语,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吗?”
在得到认可之中,张本立刻就膨胀了起来,洋洋得意的抬起了头。
“Voilà个锤子Voilà!”吐槽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来是奥多开口了,他眯起了眼睛,忍不住道:“人家说得弃族是这个弃卒吗?而且谁说卒是红色方的了?卒明明是黑色方的行吗?”
“啊?是吗?”张本顿时愣住了,“原来是黑色方的吗?”
“重点是这个吗?”奥多抬高了语调。
“卒是什么?好吃吗?”一直都在趴着神游的土豆,突然抬起了狗头,问道。
“卒是象棋里的东西!”奥多高声回答土豆。
“象杞?大象有什么好吃的?那可是保护动物,我土豆从来不吃那种东西!”土豆听出来无趣,就把狗头缩了回去。
“不是吃的!不是吃的!”奥多快被逼疯了。
他用手捂着脸,肉眼可见的憔悴道:“弃族,舍弃的弃,民族的族,顾名思义,就是被遗忘的种族。”
“原来如此!”张本点了点头,又一本正经的低头问土豆道:“民族的族是哪个族?”
“你能想到问狗也是我没想到的。”奥多已经无奈了。
谁知道土豆居然认真的思考了起来,“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那个俎吧?话说回来,好想吃鱼肉了……”
“不要什么都和吃扯上联系啊喂!”奥多刚刚熄灭的吐槽之火在此刻又熊熊燃烧了起来,他震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而且你都认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词居然不认识‘民族’,你是在演戏呢吧狗子!”
“虽然不太忍心打断你们,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漆桶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几位天选者停止了插科打诨,愣愣的转过头,面向了漆桶所朝向的方向。
远处的浓雾之中,一大片的黑影慢慢退了上前,脚下剧烈的震动之声。
大地都被踩得轰隆作响。
漆桶弹了弹手里的细剑,目睹着远方黑影的迫近,“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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