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很高兴,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好“工匠”。
虽然不知道侯吉到底能不能造出来那些足以改变历史的热武器,但既然他愿意试,陈朝不妨给他这个机会。
侯吉能制作出堪比弩的袖箭,说明他有这方面的天赋。
即使大纪目前的工业水平,不支持制作精密的武器。
但回望历史,我们可以发现,即使是大名鼎鼎的燧发枪,最开始也是靠着工匠一锤一锤敲出来的。
这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如果有,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
这夜回到大帐,桌上摆了几封来自京城的信件,落款全部都是严颂。
这位刑部尚书,作为陈党的核心要员,一直是陈朝的心腹,甚至在陈朝心里,他比秦相如的地位还要高些。
信中,严颂以极其简练的言语,描绘陈朝离京快两个月以来京中局势的变化。
陈朝仔细看着,眉头慢慢紧锁。
第一个变化,便是刚刚登基的永兴帝,作为大纪老皇帝的第九子,永兴帝李昭阳非嫡非长,最后却登上皇位,足够令人惊奇。
两个月以来,永兴帝多方试探。
提拔一些人,拉拢一些人,罢黜一些人。
提拔的,都是前些年候补的新科进士。
这些人年纪轻轻,不缺乏才干,又满怀热血,最容易被皇帝的恩惠打动,或许多年以后,他们会是永兴帝最信任的几位大臣。
拉拢的,则是一些中立派,比如有世袭爵位的几位侯爵和伯爵们,他们都是大纪朝堂的老油条,最会见风使舵,从不在外表露自己忠心谁,只要他们不犯事,身上的爵位会一直都在,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拉拢他们,也是每一任皇帝会做的事情。
罢黜的官员,信上说哪个党派的都有,不厚此薄彼。
理由也很正当,贪污、草菅人命、谋财害命……
不得不说,永兴帝这些小动作做的是真好,让人挑不出一丁点毛病。
若是给他十几年时间成长,大纪的权力都会被他收在手里,成为权力至高无上的王!
严颂信上并未表达对永兴帝的看法,只是说,他已经严格约束了自家官员,多事之秋,叫众人都夹起尾巴做人,莫让他人抓住把柄。
陈朝手执狼毫,用朱砂写了一个“善”字。
第二个变化,严颂在信中提到,从来不对付的周党和王党近来来往密切,私底下多方会面,为的是弹劾一事。弹劾陈朝指使秦相如挪用国库钱粮,在城外大兴土木。
这事陈朝早有预料,也被身边的人多方提醒,已经开始做应对的措施,只要蒸馏酒一出,这场危机自解。
最后一个变化,云州动乱。
信中没有说的很清楚,只是说云州匪患,一天比一天猖獗,官兵们被打的节节败退,损失高达上千人,还有几个营的兵力被山匪围困,至今下落不明。
信中还说,云州山匪背后有楚国皇室的影子,他们暗地里资助山匪兵器、粮草和甲胄,就是希望云州越乱越好。
对云州的情况,陈朝不太了解,只知道慕容玥的大哥慕容冲似乎在云州剿匪。
也不知道这个大舅哥情况怎么样了,可千万别死了,要不然日后进宫瞧见那个小美人哭滴滴的,实在是闹心。
看完信,陈朝只简单回了几个字。
“一切如常,静待本相归!”
将信写完,用蜡油封住,陈朝交给身后的宁白芷,让她把信交给信使送回去。
原本这个时辰应该不停打瞌睡,或许早就趴在椅子上睡着的宁白芷,此刻却精神抖擞,十分奇怪。
她睁着一双葡萄般大的眸子,上前来,眼前盯着严颂寄过来的信,目光落在云州的事情上,看的有些出神。
等回过神后,宁白芷神色有些凝重。
“我要回去,我哥哥和嫂嫂还要云州。”
陈朝想了想,摇摇头,“你不能回去。”
“为什么?”
“云州变天,几个大营的官兵都被山匪围住,你回去又能做什么?目前那里情况不明,稍后我会让韩老派人去云州打探消息,等消息明确以后,你再考虑要不要回去。”
宁白芷沉默,慢慢低下头。
陈朝起身,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你们这些年在云州是怎么过的?也落草为寇,当山大王吗?”
宁白芷闷着头,使劲摇了摇。
宁家虽然是朝廷的通缉犯,远遁云州山野之间。
因为云州很乱,朝廷轻易抓不住他们,但他们没有选择落草为寇,用哥哥的一句话来说:
若是真的成为山匪,宁家就真的亡了!
哥哥和嫂嫂带着剩下的族人,躲在深山中,族人耕田织布为生,手上有功夫的汉子们,则是选择替人走镖,有时路见不平,还会教训附近的山匪。
这样的日子很苦,但还好都熬过来了。
可是现在,云州全乱了。
她很担心哥哥和嫂嫂。
“好了,别担心了,你的家人一定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宁白芷慢慢抬起头,用那一双湿润的眼睛,看着面前胸有成竹的男人。
“怎么,不相信?”陈朝喝了一口茶。
宁白芷还是摇摇头。
“我相信你。”
陈朝轻笑一声,又揉了揉少女的脑袋,“莫要流泪,此间事了,你就回去一趟,告诉你的哥哥嫂嫂,告诉他们本相这里的情况,世人对武人不容,本相可不一样,你们有多少人本相都包圆了。”
“若是觉得在城中相府住的拘谨,本相会在城外给你们另找一个庄子,青山县怎么样?”陈朝想了想,最终却摇摇头,“好像不太行,这里空气不好,还是清源县比较好,听说那里山清水秀,河水都是甜的……等酒坊在清源县建立起来后,那里就是本相的金山银山,你们宁家吃住本相的,可要出点力,当个护卫怎么样?一个月每人发十两银子,你哥哥和嫂嫂多点,一个月二十两?如何?”
说着说着,宁白芷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如此,可好?”
“甚好。”
宁白芷擦了擦眼泪,郑重地点点头,然后哭中带笑。
“我能分多少两?”
陈朝想了想,手指弹了一下少女光洁的脑门,“跟在本相身边,苦了你了?少你吃的还是少你穿的?竟还敢问本相要酬劳?”
宁白芷吐吐舌头,拿着信跑出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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