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数日,北疆边关小城遭到戎狄数万大军偷袭的消息便传回大纪京城,此事一出,朝野震动,大纪军方连夜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制定作战计划。
北疆是京城的北大门,若是被攻破,大纪京城就是悬在戎狄屠刀下一只待宰的肥羊,所以,大纪一方,常年在北疆投入大量的兵力驻守,足足有二十万,被称为许家军。
这二十万许家军常年驻守北疆不动,就是为了防止戎狄突然南下入侵。当初云州匪患闹的那么严重,朝廷无人可用,也没有动用这二十万许家军,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北疆防线绝对不能破,破了,大纪京城危在旦夕。
消息传回来后,诸公震怒,一致决定,既然戎狄要打,那我大纪便打到底。
大纪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大纪,如今大纪国力强盛,根本不怕任何外敌入侵。
当天夜里,许伯彦带领几名将领,连夜奔赴北疆,指挥作战!
.......
“二皇子遇数万戎狄,临危不乱,始终坚守城头,斩敌近八千之众.....成功拖延至我方援军赶到,戎狄见势不妙,败退而走。”
深夜,长乐坊的长公主府里,寂静的书房中,昏黄的烛光照亮折子上的军报,楚云湄看着如此军报,深邃的眸子里是说不清的复杂情感。
她随手丢下军报,闭上美眸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右手手指轻轻敲击椅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萧寒看主子这般,不敢出言打扰,静静等待。
少顷,楚云湄睁开美眸,淡淡道:“小九,你说这事巧不巧?”
“巧,巧什么?”萧寒皱起眉头。
“陈朝刚刚离开京城,戎狄就发动了进攻,这个时间点不巧吗?”楚云湄微又笑道:“还有,北疆防线上有那么多城池,戎狄大军为何偏偏选了二皇子驻守的城池进攻?”
“足足四万戎狄大军,偏偏连一座小城都攻不下?还让二皇子捡了天大的功劳,不巧吗?”
一连串的发问,黑衣少年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其他表情。
他望着楚云湄,试着说道:“殿下的意思是,是二皇子通敌....”
萧寒欲言又止,这些话他本不该说的。
楚云湄伸手揉揉眉心,一脸疲惫的样子。
自从陈朝走后,她担任户部侍郎一职,比以前更忙了,户部的事情堆积如山,每日都要忙碌到深夜。
揉揉眉心,楚云湄并没有过度纠结二皇子到底通没通敌。
她问道:“军方对此事的安排是?”
萧寒如实答道:“许伯彦当天夜里已经奔赴北疆,诸公有意让二皇子担任征讨先锋,与戎狄在草原上决一死战!”
“这岂不是正中二皇子的下怀?诸公也是蠢的。”楚云湄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殿下何处此言?”
“二皇子想借机积攒军功,看着吧,这场仗,大纪会打的很漂亮。这场仗也不会持续很久,顶多半年时间二皇子就会借助积攒到的军功,回京受封,然后顺理成章地留在京城。”
“女帝啊女帝,陈朝辛辛苦苦推上去的,怕是要被人拽下来了,诸公之间,还是有不少人看轻女帝的女子身份,认为女子为帝滑天下之大稽。”
“如今,永兴是彻底废了,李玉和李剋都被陈朝斩了,这大纪的皇族只剩下一位皇子了。”
萧寒皱眉道:“二皇子想要当皇帝?”
“当然。”楚云湄眨着眼睛,确定道:“当初他在和永兴争夺太子之位时不幸落败,被罚去北疆戍边,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以为这位二皇子心中不怨恨?想一直留在北疆那种穷苦之地。”
“那我们该怎么办?二皇子若是回京,殿下和他的婚事就要提上日程,岂不是.....”
萧寒知道楚云湄现在心属陈朝,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二皇子回京,然后完婚。
楚云湄吸了一口气,有些烦恼:
“北疆的事,我插不上手,也无法插手。”
“其实,大纪一方败了,二皇子就不会回来,可我真的那么干了,陈朝回来怕是要杀了我。”
“所以这事,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
萧寒点点头,表示赞同。
......
......
一段极长的沉默之后,楚云湄的眸子望向闪烁的烛光,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
“这事,一步一步来吧.....”
“我累了,先去歇息了,你也早点歇息....”
楚云湄站起身,在萧寒的注视下离开书房。
走出书房,楚云湄感觉到有一点冷,不知不觉,秋天马上就要过完了,又是一年冬季,大纪京城的冬天可要比金陵的冬天冷,干冷干冷的。
寒风吹拂,就像有人拿刀在刮你的脸一样。
楚云湄伸手搓了搓胳膊,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色,很快回到自己的闺房之中。
宽去外衣,坐在梳妆台前。
楚云湄散去自己的一头乌发。
望着镜子里的容颜,楚云湄不知不觉回想起了往日场景。
那时,她刚刚十六岁。
是意气风发的楚国长公主!
前一年,她刚刚女扮男装,中了举人,这一年她故技重施高中了榜眼,其实状元本来应该是她的,因为那一届的状元有舞弊之举。
她高高兴兴地将自己高中榜眼的消息告诉她的父亲。
他的父亲表面上看起来很高兴,夸她有治世之才,但那时的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相反,她看见了父亲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忧愁。
她想做官,可她父亲不许,她身边的人都不许。
他们说,这天下从来都没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
先例不能破!
她很不高兴。
她开始和她父亲赌气,和弟弟妹妹们赌气。
这一年,父亲为她择了一位驸马,驸马模样生的俊俏,能文能武,驸马很好,但她不喜欢。
她进宫求父亲收回成命,她还不想成婚。
可那时,父亲并没有理会她,然后,驸马堂而皇之住进了她的公主府。
她原想着,两人就像陌生人一样就好,谁也别打扰谁的生活。
可她却没有想到,她的驸马竟然在一次醉酒的时候,企图强行和她发生关系。
她不愿意,她还记得那晚驸马的力气很大,把她压在床上推都推不开,驸马说....是女人就该认命,他以后会后好好对她的。
她拼命挣扎,她哭着求驸马放过她。
可是平时待她和善,事事都依着她的驸马见她不从,好像换了一个人,狠狠地往她脸上甩了几巴掌,一把就撕开了她的衣裙。
挣扎中,她拿簪子戳破了驸马的喉咙,鲜血溅了她一身。
驸马死了。
是她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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