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正国在妻子冯蛮的陪同下,一幅恩爱夫妻的做派,坐在咖啡馆靠里的一个座位上,两人吃着小蛋糕,喝着咖啡。
看到推门进来这个人脖颈上的黑白相间的格子围巾,董正国眼中一亮。
按照约定,程续源来与万三良接头,脖颈上会带着黑白相间的格子围巾。
此格子围巾并非是相认的信物,万三良是认识程续源的。
格子围巾是安全道具,如果脖子上带着黑白相间的格子围巾,则说明一路顺利,并无异常,倘若是脖子上没有格子围巾,围巾被收起来了,则说明发现有情况,这是通知在咖啡馆等候的万三良撤退。
“小蛮,你尝尝这个,甜的嘞。”董正国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爱意,将小蛋糕推给妻子冯蛮。
他抬头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了万三良。
然后他就看到万三良摇了摇头。
董正国心中一沉,且不解,不过,他还是很快做了个手势,示意手下稍安勿躁,一切听他的命令,切不要盲动。
……
看到来人,万三良眉头微皱。
不过,他还是将正在看的一本书合起来放在了桌角。
来人看到了这本书的书名,眼中一亮走过来。
“万先生,劳您久候。”来人朝着万三良抱拳道歉。
“怎么来迟了?”万三良皱眉说道。
陈功书来到上海后,为了最大限度的杜绝暴露,并有摒除早前弊病的考虑,他令人重新制定了一整套接头暗号。
两人这句对话就是新暗号,按照常理来说,迟到的朋友道歉,先来的自然会笑呵呵的说不介意。
万三良皱眉质问,这本就是在黑白相间格子围巾之后又来一次甄别密语。
“抱歉,实在是抱歉。”来人赔笑说道,“昨夜忙碌很晚,整个人都没精神。”
万三良这才消气,他打了个响指,“给这位先生来一杯咖啡汁。”
这也是暗语甄别。
“万队长。”男子低声说道,“三号交通站交通员邢本根。”
“程书记呢?”万三良皱眉问道,“程书记临时有事来不了,他令我来见万队长,传达命令。”
“什么命令?”
“老板下令制裁法租界霞飞巡捕房的耿佳吉,请万队长设法搞到一张耿佳吉的照片。”邢本根说道。
“我尽量。”万三良点点头说道。
“不是尽量,是必须。”邢本根表情严肃说道,“戴老板下的是死命令,耿佳吉必须死。”
“好。”万三良重重点头,“交给我了。”
“搞到照片了,打这个电话。”邢本根将一张纸条推给万三良,“就说七舅姥爷过世了,要不要捎帛金。”
这个时候,侍应生将咖啡端来。
两人品尝咖啡,谈笑风生约莫半刻钟的时间,邢本根告辞离开。
邢本根刚走,董正国就表情阴沉的走过来坐下,“为什么不发信号动手?”
“这人不是程续源。”万三良摇摇头,“只是一个交通员。”
说着,他将手中的纸条递给董正国,“劳烦查一下这个电话号码。”
……
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
“万老弟,你觉得程续源是真的临时有事来不了?”李萃群看着万三良,“还是出于谨慎不露面?亦或是嗅到了什么味道?”
“这个不好说。”万三良皱眉,不过,他琢磨了一下,还是说道,“应该不会嗅到什么味道吧。”
说着,他看向李萃群。
李萃群明白万三良的意思,他看向胡四水。
“主任,我们请万老弟过来的整个过程非常小心,也格外注意保密。”胡四水说道,“走漏风声的可能性很小。”
“不管怎么说,他们要对耿佳吉动手,找你要照片,这本身就说明他们是信任伱的。”李萃群思忖说道,“最起码现阶段没有明确的怀疑你的意思。”
“但是要快。”万三良想了想说道,“快刀斩乱麻,迟则生变。”
李萃群点点头,他扭头对胡四水说,“四水,你去搞一张耿佳吉的照片来。”
“明白。”胡四水点头应道。
主任要照片,他就能弄来照片,实在是没有,那就直接拉着耿佳吉去拍照,只要不对这家伙说照片的用途,想必耿佳吉会愿意与他多多来往的。
……
度过了从南京甫一回来那段时间的时间差后,程千帆终于再次致电重庆,向戴春风汇报了自己在近日连续遭遇了两起刺杀之事:
学长明鉴,内中颇多蹊跷之处,码头刺杀之事,若敢死之士,据审讯所得,其供述乃军统上海区行动大队六分队队长万海洋之命令铲除程千帆;另件事,被捕枪手供述乃奉张笑林之命行刺;真假实难判断。
重庆。
罗家湾十九号。
人员行色匆匆。
戴春风面色凝重,他将电报放在桌面上,身体后仰倚靠在椅背上,右手揉了揉太阳穴,“齐伍,我记得上海区行动大队并无六分队的编制吧。”
“确实是没有。”齐伍点点头,说着,他也是皱眉,“不过,陈区长身在前线,若是临时扩编,倒也不无可能。”
“他们在做什么?”戴春风气愤说道,他脑仁疼,“我此前早已经下令,诸如程千帆这样的在法租界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之人,切不可无令任意动手。”
“去电陈功书,就程千帆在码头遇刺,询问有无行动大队六分队以及队长万海洋之事。”他沉声说道。
“这会不会有暴露程千帆身份的隐患?”齐伍沉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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