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御史府。
如今郦食其是朝中新贵,自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
此时,他神色淡然地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听着自家弟弟郦商的汇报,不由嘴角微挑,露出一丝笑意。
“鱼儿终于要咬钩了——也不枉我这些时日,煞费苦心,多方安排……”
郦商一脸钦佩地看着自家大哥。
所有的事情,各方的反应,都在按照自家大哥的安排走,宛若彩排过一般,怪不得那些人,对大哥如此推崇。
“你去通知那些人,此间事,无论成败,让他们马上启动下一阶段的机会……”
郦商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
“诺,我这就去想办法联系他们……”
说完,郦商转身要走,却被郦食其出声唤住。
他有些不解地回头看着自家大哥,却见郦食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他,几乎是一字一顿。
“你此次出去,完成任务之后,就不要回来了——”
郦商神色一变。
“大哥——”
“听我的,不要回咸阳,也不要回高阳老宅,更不要与对方纠缠,通知之后,马上远遁千里,找一个地方,隐姓埋名,静观其变——”
郦食其神色严厉地盯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
“天下大局不定,不要出来,更不要想着帮我,或者是为我复仇——我一生矢志抗秦,虽九死其犹未悔,就算是被人杀死,也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切记,切记!”
郦商神色顿时大变。
“大哥——”
不觉间,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他原本见大哥,举重若轻,深谋远虑,还以为此事虽然凶险,但一切尽在掌握,如今看来,竟然是凶险到了这种地步,就连大哥这样的人杰,都在做着这种打算。
“去吧——切记,出门在外,钱财乃身为之外,多了无益,反而是取祸之由。漂泊异乡,一定要与人为善,低调内敛,不可追求享受,更不可与人争锋……”
听着自家大哥,有如交代后事一般的叮嘱,郦商泪如雨下。
但他素来知道,大哥是个有主意的,一旦有了决断,从无更改,也只能哽咽着跪伏在地,拜了三拜,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郦食其倚窗而立,看着自家弟弟的身影大步而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暴秦倒行逆施,天下共诛之!
虽舍身成仁,可矣!
……
赵郢并不知道这些,此时,他正对新学舍,做着最后的部署。
前后两排房间,清一色的玻璃大窗户,崭新的桌椅,乌黑油亮的黑板,以及一张看着就有一种厚重感的乌黑讲桌,以及一张端庄大气的座椅。
虽然,他决定对教学的内容,进行试探性改革,但他却没有想要改掉老师尊崇地位的打算。
尊其师,方能信其道。
一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先生,绝对教不出什么有出息的孩子。
像后世那样,在学校里尊卑倒置,让先生们跪着教学,提倡什么服务理念,学生至上,结果,到了社会上,又处处讲尊卑,排资历,要规矩。
确定这不是在缘木求鱼,一本正经地搞笑?
当然,这跟自己没关系了。
赵郢把这些乱七八糟念头,扔到脑后,又趁着今天的空隙,再次仔细地审核了一遍教材,确保不会出现太过超前的奇怪东西。
如今,经过这段时间的加班加点。
他已经完成了后世小学、初中与高中教材的编撰工作,当然是删减之后的。因为他急需要的是在皇室内部,培养一部分铁杆班底,应对未来可能降临的危机。
故而,这教材十分精炼。
小学三年,初中和高中合并为一,为大学,共计三年。
讲的就是求真务实,接地气。
当然,大学之后,还有太学——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他现在想要的就是小学和大学。
新校舍的班底,也已经正式定了下来。
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始皇帝亲自出任这所新学舍的名义山长,淳于越老先生任山长,在皇室地位超然的嬴係亲自坐镇学舍,出任政教长,而他自己则亲自任教务长。
十几名先生,都是从儒墨道法农和术士这些流派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年轻人。
年轻人好调教,更容易贯彻自己的教学理念,不像那些老家伙,动不动就夹带私货,贩卖自己的理念和主张。
若是以后的太学还好一些,那时候,学生都有了自己的思想理念,有了自己的是非标准,而如今自己这个小学和大学,其实都只是一些小孩子或者是半大孩子,可不能被他们给教坏了。
自家那位便宜老爹,就是前车之鉴,必须高度警惕。
因为有了始皇帝这个名义山长,又因为所有的学生,都是皇室子弟。
故而,这所新学舍,还有了另外一项让所有人眼红不已的福利。
朝中大臣,自三公九卿之下,所有人,休沐之日,可不定期前来讲课!
这个政策一出,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皇室长辈,瞬间就下定了决心,一股脑地都把自家孩子塞了过来。这个时候,赵郢才发现,秦王室子弟,人数真是不少。
仅五到十六岁的适龄者,就足足有一百六十余人。
若是加上其他年龄段,这个数据,恐怕会更庞大。这也让他越发好奇,秦王室,当初拥有如此多的血脉,怎么做到悄无声息,除了子婴,一个水花也没泛起就被灭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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