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局会议室内,克莱尔和钟雨谷在场听完了余哲森的报告。
“要不我先说?”克莱尔看了一眼钟雨谷。
钟雨谷往后一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司机张存勇确实找到了,被发现的时候他在出租车底下,呈昏睡状态。”克莱尔划动平板电脑的屏幕说道。
余哲森眼神一亮,这和魇对他所说的情况符合。
“询问张存勇本人之后,确认他曾去过虹雨酒吧喝酒, 综合之前的线索,我认为虹雨酒吧是魇的一个活动据点。”
克莱尔停顿了一下,见钟雨谷没有想要补充的,才继续说道:“我建议外勤部和刑事侦查部兵分两路,对虹雨酒吧进行搜查以及排除天衡百货商厦的炸弹危机,双管齐下。”
“天衡百货商厦交给我们刑事侦查部吧。”钟雨谷坐正了身子,交握双手十指沉着地说道:“揪出爆炸案的幕后黑手是我们的职责。”
余哲森欲言又止。
“外勤部负责对虹雨酒吧进行搜查,我们各自组织人手展开行动。”克莱尔同意这样的分工安排。
“那我呢……”余哲森指了指自己。
克莱尔淡淡地说道:“搜查虹雨酒吧我让林杰他们去做,你避嫌。”
“避……避嫌?好吧……”余哲森老脸一红, 转头看向钟雨谷:“那我去天衡百货商厦协助钟长官排除爆炸物。”
“不必了,你就留在这里。”钟雨谷拒绝了他的请求。
余哲森有点不知所措,求助似的看向克莱尔。
但克莱尔只是微微摇头。
钟雨谷率先离开了会议室,率领刑事侦查部前去解决天衡百货的炸弹危机。
“教官是真的觉得我需要避嫌吗?”余哲森问。
“我记得我之前再三申令过,不得私自与魇进行接触。”克莱尔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是怎么想的呢?”
余哲森沉默不语,他不想为自己找借口。
“你还是太冒失了,我指的不仅仅是你瞒着我与魇见面这件事。”克莱尔叹了口气,“关于乔议员和他父亲的那些话,你不该这么直接地在钟雨谷面前说出来。”
余哲森愣了一下,几秒之后反应过来:“钟雨谷是乔纳德议员的人?”
“你没想到这一点吗?击退归临教派之后,管理局就已经开始着手更换七岛市的官员,钟雨谷调过来的时间不长但已经是七岛市安全局仅次于分部长和我的实权派。”
这个人就是来为乔纳德开路的,新成立的刑事侦查部职权和外勤部有诸多相似之处,但比起外勤部这些人更受乔纳德的信任。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余哲森明白了为何钟雨谷拒绝自己参与协助天衡百货爆炸案的处理。
如果爆炸案背后的犯人真的是当年开拓先前团的老兵,那么为了乔纳德能够顺利在七岛市宣誓就职市政官,钟雨谷很可能会想办法把这些人作案的动机压下去。
这件案子恐怕会被描述成一般的恐怖袭击, 绝不会让任何对乔纳德不利的消息传出去。
“想明白了吧?”克莱尔注视着余哲森的表情变化,用略带戏谑的口吻说道:“现在你应该后悔了,钟雨谷不会允许你继续和魇合作,解决掉爆炸案的危机之后,他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魇。”
余哲森心跳骤然加快,艰难地顺着她的话说道:“因为……魇知道爆炸案背后的真相……”
“奉劝你不要对这种想要依仗异能做法外执法者的人抱有什么同情和友谊。”
克莱尔的语气十分严肃:
“不止是魇,包括金见深和神隐组织,还有虹雨酒吧背后的势力。
“维护秩序不需要义警和侠客,如果需要这些人的存在,那就说明我们做得不够好。”
余哲森凝视着克莱尔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很显然在向克莱尔传达对这番话“并不完全认同”的信息。
克莱尔起身离开座椅:“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想法,作为半个长辈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理解,你的某些所谓的‘朋友’是站在秩序的对立面的。”
“您不让我参与虹雨酒吧的调查,是怕我会徇私吗?”他沮丧地扶着额头,“虹雨背后的老板是韩经虎,您做好与之正面交锋的准备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这次查的是魇的活动方式。我不确定韩经虎参与了多少,即便他没有主动与魇合作,一定也是对魇的作为采取欣然旁观的态度。”
这并不令人意外,韩经虎的本意是招揽遴选更多的异能者为他效力, 魇在虹雨展开活动与他的这个目标并不冲突。
还是说他已经看上了魇本身的能力?
“小余,你回去吧。”克莱尔走到他身边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要再和魇接触了,老老实实度过审查期。”
“如果魇并不想破坏秩序……”
克莱尔打断了他:“无论魇的本意是什么,他对梦境异能的使用都不符合异能管理法。”
随后她叹了口气:“你太容易相信他人了,善和恶都是可以伪装的。无论有多少理由,面对一个连露出真实面目都不敢的嫌疑人,都不该贸然采取同情和信任的态度。”
余哲森不认为自己很容易被利用,但克莱尔所说的确有道理。
魇拒绝了线下碰头的请求,始终把自己的身份隐藏得很好,他或她或者他们整个团体一定还有秘密瞒着。
“您刚刚说让我回去,我没听错吧?”余哲森挠了挠头,“我今天可以提前下班?”
“给你放一天特假,就当奖励你带回的情报。”
余哲森苦笑:“看不出来丝毫奖励的意味啊……钟雨谷在和不在您话里话外都没停止批评我。”
克莱尔从口袋里拿出了烟,抽出一支叼在口中:“你得虚心接受批评,因为想批评你的人不止我一个。”
“还有谁?”
“我联系了你的监护人让她来把你领走。”克莱尔擦亮了打火机,点燃香烟。
余哲森额头上冒出冷汗——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于清雪此时基本等于他的监护人,不,甚至可以类比为监狱的管教。
之前开会的时候他注意到克莱尔中间有一段时间在玩手机,原来是在那时候联系的于清雪。
会议室外的走廊上传来了厚底靴子沉重的脚步声,雷厉风行。
“报告。”于清雪叩门。
“进来吧,会议结束了。”克莱尔夹着烟和于清雪擦肩而过离开。
余哲森整个人仿佛黏在座椅上一般,听着于清雪的脚步声从后方接近,他的心也紧张得加快跳动。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于清雪在他侧面的位置上坐下,开口第一句便是那句入梦的暗语。
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余哲森:“这句话是魇教给你的,昨晚你们在梦境中碰头了。”
“对。”余哲森闭上眼回答道。
“为什么要瞒着我做这件事?”
“那不然呢?我要向您请示吗?”余哲森破罐破摔般说道,“考虑到您多半不会答应的,而我判断有必要与之进行一次深度接触,所以瞒着你先行动了。”
于清雪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长度:“现在我对你的信任只有这么一点点了,这一次不是我冒犯了你,是你冒犯了我。”
“那我很抱歉,对不起。”他的道歉十分干脆,以至于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诚意。
但于清雪没有在意这些。
她严肃地说道:“如果你执意要进行这样的调查,那就必须学习对抗思维入侵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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