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时间停滞发动，余哲森穿过了路口的岗哨，在时间恢复流动前的最后一秒闪身藏在了一棵行道树后方。

于清雪留在原地守着他的机车，路口设卡的刑事侦查部专员们似乎并未在意一眨眼的工夫只剩下她独自一人了。

“时心，今天你好像特别沉闷。”余哲森小心翼翼地借助道路旁边建筑的凹缝和隐隐往前移动。

时心回答道：“你的决心很坚定，我不需要给什么建议，专心辅助你就足够了。”

这个回答让余哲森无比安心, 只要有时心在他就不是手无寸铁。

几分钟后，余哲森来到了天衡百货商厦西面的侧门外。

除了南面的正大门和东面的安全通道侧门，这座商厦还有一个专供内部人员运货使用的西侧门。

钟雨谷原先在这里设置了一组人负责监视，但顶层发生爆炸之后，这组人被调去南面的正大门参与救援了。

现在的货运通道门上只是加了一把铁锁，这对余哲森而言根本不算阻碍。

基因改写，钢燃之力启动, 他伸手熔化了铁链，扯下锁头丢到一旁推门而入。

前方有两部货运电梯，一部显示维护中，另一部却还能使用。

他吐槽道：“十二层爆炸起火，竟然没有引起商厦的电路断路，真神奇。”

“十二层的电玩城是使用独立能源供应系统的，这部货运电梯只在1到7层运行，不受影响也很正常。”时心分析道。

余哲森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商厦的三维立体结构图，时心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搞来了这个东西，整座商厦的建筑布局清清楚楚了如指掌。

“那就先搭乘货运电梯前往7层……不过货运电梯有员工身份识别。”余哲森说着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打开夷光的虚拟系统界面。

“专员A0717，好久不见。”穿着红色制服的AI少女对他招手。

“少废话，帮我把电梯打开。”他说着把手机贴近电梯的识别系统。

“收到，小菜一碟。”夷光爽快地回答道。

三秒钟后，电梯门顺利开启。

“专员A0717，夷光要提醒你，骇入民用商业数据库原则上是被禁止的，除非……”

余哲森说完关掉了虚拟系统，将手机塞回兜里，AI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时心评价道：“真冷酷啊, 用完即弃。”

“我又不是孙鸣航或者路游，对AI倾注感情也太愚蠢了吧。”

余哲森一黑黑俩，连路游一孩子都不放过。

“既然对AI倾注感情很愚蠢，为什么人类还在不断赋予AI拟人化的属性呢？”

电梯开始上行，时心在此时抛出了一个让他很难回答的问题。

AI拟人化是大势所趋，包括仿生人技术的进步，也开始越来越多地赋予机械生命体人的特征。

尽管那些被用于服务行业的仿生人大多有着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形体外貌，但他们的内核却取决于被赋予了什么样的AI。

像夷光这样高度智能的AI如果被注入仿生人，也许和一名精锐的安全局专员没有什么区别吧？

“因为人是感情动物，终其一生都在寻找感情的寄托之物和归宿。”时心突然用十分哲学的语气说道。“赋予AI拟人化的属性，便是向自己的造物托付感情。

“人总是喜欢做这样的事，所以旧时代的神学中西方有上帝造人，东方有女娲造人。现在你们在创造AI这样的人工生命，如果未来的某一天属于人的时代终结了，迎来属于新的机械生命的时代，就会有新的神话被缔造出来。”

“神会爱上自己的造物，并把自己的世界托付给他们，这是亘古永恒的规律。或者换一种我更喜欢的说法，父母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并把原属于自己的一切传承给了他们。”

货运电梯停在了七层, 时心富有的哲学味的长篇大论也到此为止。

余哲森对她说：“没了吗？我还有些意犹未尽。”

“现在要集中精神投入战斗了，对方是曾经参加过开拓先遣团的老兵，论战斗经验一定在你之上。”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我也为你准备了特别的东西。”

余哲森似乎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正在加速流动，他的心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劲，把充足的血液输送到浑身上下，让每一处的肌肉和关节都调整到最适合战斗的状态。

“这是什么？”他直接开口发出了亢奋的声音。

“上次扩容之后带来的好处，增加的容量刚好够保存这个新异能。”时心回答道，“是【慈爱】组别下的‘神之血’。”

“名称听起来很高端，实际上只是增强身体的运动能力吗？”余哲森笑道。

不过他并没有嫌弃的意思，有总比没有好，况且身体强化对没有外骨骼保护的他来说还是很有价值的。

上方的楼层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听声音是Sword03式突击步枪，这意味着安全局或者防卫军正在上层和敌人作战。

余哲森凭借着脑海中的商厦结构图很快找到了通往上层的道路——已经停止运行的折叠电梯。

他直接踩着折叠电梯的台阶往上奔跑，“神之血”赋予了他几乎堪比外骨骼装甲的奔跑速度。

百货商厦第8层，交火发生之地。

在12层突然遭遇爆炸的侦察小组全员身负重伤，爆炸威力巨大，连银闪外骨骼也没能抵挡住。

钟雨谷派出的救援力量包括一支八人特战小组和一队十二人的安全局刑事侦查部的精锐，全员装备外骨骼和Sword03式突击步枪，携带军用急救设备。

但这支救援队在8层遭到了伏击，被阻挡在此处已经整整十分钟。

他们的对手是四个蒙面的武装分子，对方所使用的武器同样是Sword03式反义体突击步枪，不出意外是从12层覆灭的侦察小组手中夺取的。

双方兵力差距悬殊，四名武装分子却通过伏击和预埋的诡雷把救援小组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些人都是原开拓先遣团的退役军人，有很高的射击水准和军事素质，和他们相比钟雨谷派出的“精锐”就略显不够看了。

交战十分钟，四名武装分子各自在据守的片区内灵活移动变换阵位，牢牢控制着几处连接上下层的通道口。

枪声停了。

血液沿着停运的商场电梯流淌下来，前方传来痛苦抽气声。

余哲森看到一名防卫军歪倒在电梯扶手上，外骨骼装甲遍布弹孔。

在电梯口外更远的地方，有两具匍匐在地的尸体，半身的装甲都被诡雷炸碎，金属碎块混在模糊的血肉里。

余哲森停住了往上走的脚步，他的脑海中看到了死亡预测画面——他会被子弹击中，然后像那个歪倒在电梯扶手上的防卫军一样喘息着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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