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攻陷了七岛观察新闻社的总部大楼？真有他们的啊。”吴小洺饶有兴致地盯着直播画面说道。

余哲森不明白她这份唯恐天下不乱的快乐从何而来，或许这就是置身局外的好处吧。

他感慨一声，觉得自己有时候完全无法理解“神隐”的行事动机。

直播画面已经转变成了一段经过精剪的纪录片式影像，用一段简洁的开头介绍了开拓先遣团计划以及艾伦·纳德尔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吴小洺添油加醋地解说道：“艾伦前议员曾经是亲自指挥开拓先遣团部队的军官，他的冒进和蛮横导致了手下部队在探索外域时付出了大量的牺牲和损失，这些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

“你也知道这些事？”

“当然，知己知彼是我们的风格, 在决定帮助你们之前就已经调查过这些了。”

此时画面上正在播出对牺牲者家属的访谈，并由D的画外音辅助解说道：“由于艾伦·纳德尔刻意将大量的牺牲人员定性为‘失踪’和‘逃跑’，导致大量的士兵家庭没有得到应有的抚恤，甚至还要背负来自社会的误解和排斥。”

纪录片中，一名怀孕的妇女跪在某地的社会保障机构门前，举着写有标语的牌子试图讨取公道。

“她的丈夫是防卫军开拓先遣团第四团的上尉后勤副官尹有国, 由于试图揭发军队中的腐败现象而被艾伦·纳德尔指使手下陷害，故意使尹有国所在的小队在域外荒野陷入断缺补给的绝境。”

“尹上尉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他的战友，小队最终有两名士兵生还, 他们随即遭到了威胁，长久以来无法为真相和正义发出声音。”

画面一转，两个头发半白的老人正对着镜头，他们便是尹有国所在小队的那两个幸存者。

两人用忏悔的表情诉说了这些年来他们对种种不公义之事保持的沉默的缘由——艾伦的手下曾以他们的家人作为要挟，另一方面又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在威逼加利诱之下，两人在当初的军事调查法庭上做了伪证，帮助陷害已经死去的尹有国，使之背上了以后勤副官职务之便贪污腐败以及导致所在小队在野外覆灭的冤屈罪名。

时隔多年，两人都在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家庭变故之后孑然一身，有感于这份晚年的孤独是源于上天的惩罚，已无牵挂的两人终于决定弥补当初的错误，开口揭发当年的黑幕。

“艾伦前议员踩着士兵们尸骨和血泪堆积起来的阶梯步步登高，成为了政界炽手可热的风云人物，这可能是铁穹秩序有史以来最讽刺的一件事。”

D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镜头前，她抓着话筒沉声质问道：“乔弗里·纳德尔先生，我想你应该也正在看着吧？片刻之前，我也看了你的就职演说，很有力量的发言, 言辞间洋溢着正直、勇敢和雄心万丈。我很好奇，此时此刻你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你的家族，是靠不可饶恕的罪行走到如今的位置的。同样，你一路走来所享有的荣耀和权利以及家庭背景的帮助，都是建立在践踏那些为新时代献出生命的士兵们的尊严之上的。”

“这样的你，口口声声说要为了自由、和平和繁荣的明天而奋斗，要与一切邪恶组织及势力坚决斗争到底，不觉得可笑吗？”

余哲森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他刚刚设身处地地代入了一下乔纳德的视角，D咄咄逼人的发言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吴小洺发出病娇一般的“嘿嘿嘿”傻笑，口中喃喃道：“砸了，全砸了啊……”

她忽然抬手用力地拍打余哲森的肩膀和后背：“完蛋啦，市政官大人努力树立的正人君子骑士形象已经崩塌了，现在我们全员都是小丑了。”

余哲森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

吴小洺说话的语气欢快活泼，但却挂着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仿佛被D揭老底的不是乔纳德而是她自己。

“你看戏就看戏, 入戏那么深干什么？”他忍不住吐槽道。

“放屁！你以为老娘这次陪你上阵打生打死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乔纳德可以平安顺利地上任！”吴小洺情绪崩溃地喊道, “这下好了！全部玩完！”

余哲森吃惊地看着她：“莫非……金国正和艾伦·纳德尔有什么约定？你和金少爷也是奉命行事, 要保乔纳德？”

“不, 你猜反了，我们老爷子是想让纳德尔家出丑的。”吴小洺怨念地说道，“保乔纳德上任是老大的意思。”

“金国正和金见深父子之间还有分歧？卧槽我越来越不懂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事了。”

吴小洺忽然“呀”了一声，一脸后悔地盯着他说道：“我刚刚一时没注意，对你说了不该说的事情。”

“哈哈，说明你离做一个合格的秘书还远着呢。”

吴小洺仿佛没听到一般，一边翻找手机通讯录一边自言自语：“让我看看……那个能做洗脑手术的医生的电话是什么来着？”

“喂喂喂，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她斜了余哲森一眼，笑了笑：“你想不想去现场？”

“啊？”余哲森有点适应不过来她的转换。

“现在，去七岛观察新闻社的总部大楼。”吴小洺说，“英雄们的戏也唱完了，该反派登场了。”

余哲森的神色沉了下去，不悦地说道：“虽然我不喜欢扮演英雄，但更不喜欢扮演反派。况且D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安全局肯定也发疯一般赶过去抓人，轮不到我去做什么。”

“我说的反派登场不是指我们，我的意思是我们过去见证一下反派登场和英雄末路。”吴小洺向他伸出手。

余哲森迟疑地望着她，因为觉得这么做没有什么意义。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去面对D。

平心而论，之前的交锋中他没有把这个玩摇滚乐队的女孩太当一回事。

然而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D怀着十足的佩服和敬意。

“走吧，我想你一定也和我一样，想最后亲眼看一看‘胜利者’的结局。”吴小洺不由分说握住了他的手，空间转移能力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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