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做贼一样躲着安志天的余哲森正在为失去沈云秋的踪迹懊恼之际，他在距离电梯不远处的拐角遇到了另一个看起来鬼鬼祟祟像做贼的人。
“克莱尔教官？您在做什么？”余哲森对她怪异的行止感到好奇。
“嘘。”克莱尔从余哲森手中拿回了自己的风衣外套，“安局长怎么会在船上？”
“咦？”余哲森很是意外，他以为克莱尔事先知道这件事的，毕竟她在得知船上有炸弹后第一时间联系了自己和安何。
解释了一番之后，余哲森大概弄明白了，克莱尔以为安何是特意上船来给他做帮手的。
“居然是靳守南提供的船票……”克莱尔蹙眉沉思。
余哲森愣了一下，从克莱尔对上司直呼其名的举动中他隐约察觉到了七岛市安全局上层内部的矛盾。
他问：“教官你有必要躲着老安吗？”
“我不想把事情搞复杂起来。”克莱尔把风衣重新披在自己身上。
“复……杂？”
“袁胤川的行动和你的小算盘和我无关，我只对外勤部D小队的人负责，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也不过问。”克莱尔伸出细长的食指轻轻戳了戳余哲森的额头，“但我不想对安局长说谎，所以不如躲着。”
余哲森的表情有些许惊讶，他没想到克莱尔这么有原则的人这一次竟然会为了自己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在感慨之余，忍不住追问道：“这次的航行加上岛上的观光行程一共有七天，卓艺锋肯定不会让普通游客涉足他的秘密产业，所以对大部分人来说这就是一场放松休闲的旅行而已。教官您真的不打算找个机会和老安来一个美好的邂逅？”
克莱尔睁大了眼睛，在经过一秒的心慌意乱之后恢复了镇定，指了指自己的风衣制服说：“我可没有请假。”
“您都不在指挥中心了，稍微偷闲一下也不会耽误什么吧。”余哲森笑着怂恿道。
“奇怪了，你急什么？”克莱尔用审问犯人般的眼神打量着他，“你就这么想给安何找个后妈？”
余哲森对她竖起大拇指：“没有人比您更合适了。”
见克莱尔不搭理自己，他又问道：“其实我在训练营的时候就好奇，您为什么一直没结婚呢？”
克莱尔听得血压上升额头青筋凸起。
“要说以前作为战斗在第一线的精锐很忙抽不出身的话，您调任训练营教官的那两年应该有很多时间去培养感情吧？”
余哲森回想道：“我记得当时训练营里也有不少单身的男教官……”
克莱尔捏紧拳头放在他鼻子根前，眼神阴沉地威胁道：“你想挨揍吗？”
余哲森把手掌举在脸庞两侧投降：“我只是觉得您这样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好女人不该没有归宿。”
“臭小鬼。”克莱尔翻着白眼骂了他一句，随后忍不住自己先笑了出来。
她从口袋里翻出烟盒，踱步前往船舷一侧，靠着护栏迎风擦亮了打火机。
余哲森和她面朝相反的方向，趴在护栏上把双手探出去感受海风吹拂，自言自语般说道：“其实我也问过老安，他对您有意思，但害怕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被人说闲话——主要是害怕让您承担不必要的压力。”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大人的事情，你们小辈就不要操心了。”克莱尔轻笑一声，“对了，我要给你一个忠告。”
“您说，我洗耳恭听着。”
“不要带着主观的倾向去判断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克莱尔语气中充满了自嘲之意，“在我们这个时代，如果一个女人看起来什么都好但三十多岁还没有结婚，那么她本身一定有某些不适合结婚的缺点。你管中窥豹，雾里看花，不了解事物的全面罢了。”
余哲森一知半解地扭头看向她：“您除了爱抽烟之外还有什么缺点吗？”
“那就不方便让你知道了。”克莱尔嘴角一翘，眼神荡漾，“每个人都活在面具之下，你也是，我也是。”
余哲森笑了：“跨年的时候局里会举办聚餐酒会吗？我想拉您来玩真心话游戏。”
“参加这种单身年轻人联谊性质的社交活动会让我感到耻辱，所以算了吧。”克莱尔一本正经地否决了，“你应该把宝贵的机会留给更有价值的同龄女孩。”
“所以话说回来您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聊天仿佛形成了闭环，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克莱尔淡定地抽着烟，对这个问题充耳不闻。
……
傍晚，余哲森先找到了在船上玩得快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七海沙纪，领着她前去游轮上一处平民化的自助餐厅和吴小洺汇合。
这处自助餐厅无论在档次还是品味上都完全不在金国正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对他们来说是安全的集合点。
到场之后余哲森发现金见深也在，两人简单地点了个头算作打招呼。
“这位就是金主？”七海沙纪仔细瞧了瞧金见深，有些意外地对余哲森小声说道：“确实挺帅的，像平面模特。”
金见深好像听到了她的话，点到为止地一笑：“七海小姐和我想象中的‘魇’也不太一样。”
“你以为我是个像女巫一样阴森的、有点神经质的人？”七海沙纪在余哲森帮她拉开的椅子上优雅落座，“那太好了，我取‘魇’这个外号确实想达到这样的效果。”
“也许我们对彼此都有些不符合实际的刻板印象，不过我相信在见面之后这些都不是问题。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拿起装着少许红酒的玻璃杯碰了一下。
吴小洺端着装着两只黄油牛角包的盘子凑到余哲森身边：“你怎么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嗯？”
“有吗？”余哲森摸了摸自己的脸，估计是看到金见深和七海沙纪那充满商业虚伪的碰杯让自己反感不适了。
他用叉子叉走了吴小洺盘里的一只黄油牛角包，一口咬下去松软甜腻，含糊地问道：“你和金老板商量好了吗？准备工作都完成了？”
吴小洺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金卡船票在他面前一晃而过：“放心，早都搞定了。”
“那善后的问题怎么办？”
“善后？”
“金国正的遗体……怎么处置？”余哲森担忧地问道。
他不知道金见深和吴小洺计划用什么样的方式杀死金国正，按理说弄死一个沉陷于梦境中的人有很多种不需要见血的方法，所以到时不用担心案发现场会留下一片狼藉。
不过即便能够悄无声息地做掉金国正，采取妥善的手段处理遗体、隐瞒这场谋杀也是他们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金国正的死在次日被人发现，引起船上游客恐慌事小，后续可能牵动多方神经、招来安全局的介入调查以及卓艺锋一方的警惕才是大问题。
“这个老大已经安排好了，你不会以为神隐在七岛市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吧？”吴小洺妩媚地一笑。
“你们还带了其他人？”
余哲森微微一怔，转念一想这也合情合理。
以金见深的实力，手下没点跟班才不正常。
只是到现在才透露，让他有种被蒙在鼓里的不爽感。
“只是些协助善后的人而已，别紧张，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危险的异能者。”吴小洺笑着用肩膀顶了顶他。
“船上还有安全局和卓艺锋两帮人马，你们千万别乱来。”余哲森严肃地警告她，“如果被我中途发现你们想在别的地方搞事，合作马上破裂。”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的目的很纯粹，才不像你，既想要又想要全都要。贪心鬼，略略略~”吴小洺冲他吐了吐舌头。
两人正彼此目光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忽然被餐厅入口处传来的咋呼声引转了注意力。
“哎哟在船上转了一天饿死了，今晚非得吃够本不可！”
“要不是限时两小时，我能把他家吃倒闭！”
何碧智和寻见晨两人大步流星地踏入自助餐厅，一边碎嘴口出狂言一边拿着餐盘洗劫各种餐品。
袁胤川和贺织缘走在后头，两人明显要比前面的同事文明、克制许多。
“卧槽。”余哲森心虚地一个转身溜到七海沙纪和金见深座位后面。
刑事侦查部的人居然也相中了这家自助餐厅，这也太巧了吧？
果然大家都是怀有不可告人目的的人，选择地点的眼光都很相似？
“你怎么了？”金见深奇怪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弓起身子把餐桌当成战壕一样低趴着的余哲森。
吴小洺笑嘻嘻地在余哲森身边坐下，用下巴向金见深示意远处的刑事侦查部四人组：“冤家路窄咯。”
七海沙纪有些警觉：“那些是安全局的人吗？”
“别看那边。”余哲森戴上了口罩，紧张地提醒道，“那个红毛是个很敏锐的人，小心视线被他抓住。”
“那要不小洺你带他换家店？”金见深对他的特殊情况表示理解，“我和七海小姐简单谈一下就行。”
“收到。”吴小洺捏住了余哲森的颈后的衣领，揶揄道：“要不要我带你瞬间转移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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