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空间裂缝一闪消逝，余哲森和吴小洺的身影凭空出现，轻盈落在了星舟市南部区的轻轨站台上。
“抱歉，我对星舟市不太熟悉，传送的落点可能会有少许偏差。”吴小洺朝四周张望了一番，“魇小姐会在这里吗？”
余哲森回答道：“也许在。我之前在东部卫星城的车站看到了她留下来的标记，她的目的地是南部区的天马赌场。”
“噢，那个赌场是我和老大计划好的，金国正如果顺利入梦，他的意识本体多半会在那里。”
吴小洺说着说着产生了疑惑，她碰了碰余哲森的胳膊：“你看到魇小姐留的标记之后没有立刻追赶她，而是先去了亚生物集团的总部？”
“因为我们的计划已经出问题了，所以我怀疑金国正可能不在天马赌场而在集团总部的办公室。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
吴小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在现实中是不是也遇到了麻烦？所以才会和魇小姐行动脱节。”
余哲森“嗯”了一声，但没有向她详细解释自己的处境。
他本来应该已经从那个玻璃罐里脱困了，没想到会遇上专门前来催眠自己的阿丽塔诺娃。
被海妖的潮眠异能催眠之后，他很快就进入了这个梦境，并且被定位在了七海沙纪留下信息的广告橱窗前。
这让余哲森很难不去怀疑，韩经虎让阿丽塔诺娃前来催眠自己的理由也许不是嫌自己在罐头中闹腾，而是有意把自己送来这里。
余哲森仔细思考了韩经虎的行为逻辑，如果说韩经虎的主要目标是自己的话，那么在他的视角上显然已经成功了——自己被他装到了那个注满生命之源液体的玻璃罐里。
所以对韩经虎来说剩下的这些都是额外的余兴，他之所以敢把自己送入梦境世界，就是相信自己翻不出什么水花。
哪怕把这个梦境世界毁灭，也影响不了现实中的韩经虎一根毫毛。
“小洺，这次行动除了你、金见深、我和七海沙纪之外，还有什么人知晓？”
“咦？”
吴小洺怔了怔，她立刻明白了余哲森问这句话的用意。
“据我所知，没有，除非老大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透露给了其他人。”吴小洺肯定地回答道，“哪怕是神隐中负责上船支援我们的人，也不知道我们的具体目的是什么。”
“看来只有找到金见深才知道答案了。”
“你觉得我们被出卖了？老大不会那么做的。”吴小洺摇头。
吴小洺的反应让余哲森忽然意识到，她可能还不知道这一次搅局的幕后黑手是什么人。
“我没说金见深出卖了我们，他自己也是被出卖的一部分。”余哲森说，“韩经虎才是一切问题的源头。”
“韩经虎……原来如此。”吴小洺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确实，他有可能知道老大的计划，因为刑天重工一直都是我们的武装供应商。”
余哲森接过话茬：“韩经虎可以根据你们从他那里获得各类武器装备的时间、数量和种类用途推测出你们的行动时间、规模，加上来自其他渠道的情报，以及他本人对金见深的了解，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要刺杀金国正。”
“你说的有道理，但这还不够吧？他怎么敢肯定我们是要刺杀金国正？”吴小洺困惑地皱眉，“在你和老大跟我说那些真相之前，我都还对刺杀金国正抱有迟疑的心态，韩经虎就这么肯定老大会对自己的父亲下杀手？”
余哲森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说，要见到金见深才知道答案。他和韩经虎的私交究竟有多深，彼此共享了多少秘密，恐怕你我都不知晓。”
吴小洺咬了咬嘴唇：“如果真的是老大错信了韩经虎才导致事情变成这样……”
那他就是活该，余哲森心想。
“老大他会在哪里呢？”吴小洺自言自语，“如果他也和我一样，被梦境所塑造的胜利迷惑，那现在他应该正沉浸在干掉金国正之后的美好人生之中。”
“金见深有和你说过，打倒金国正之后他想要干什么吗？”
吴小洺摇头：“他只说过他会继承亚生物科技集团，我以为那是真的，所以刚才在那个办公室里我看到的是老大……他已经接手了公司，还说要把七岛市的产业都送给我和我的丈夫。”
“可那只是对方迎合我的想象创造的幻象，老大不在那里，那就证明他以前对我说的那些不是真心话……”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那些对话是发生在你在地下商业街当面戳穿他之前的，所以……多半是谎言。”
这样看来多半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余哲森转移了话题：“所以我开枪打倒的那个男人是你的丈夫？”
“我只想说打得好。估计我们的敌人以为能通过营造美满幸福的人生来把我困住吧。”吴小洺冷笑，“可最先让我感觉到异样的恰恰是这段被强加给我的‘婚姻’。”
她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金见深也能够通过类似的破绽意识到自己身处虚幻的梦境。
只要不沉湎于其中，多少还有一些翻盘的希望，吴小洺是这么认为的。
“我猜测七海并没有完全失去对梦境的掌控，现在这个梦境世界应该同时受到两个梦境异能者的影响。”余哲森看向站台下方的轨道，一部分轨道用的是最新的钢材，而另一部分轨道则有些老旧。
“我赞同你的想法，这个世界的一切都给我一种割裂感，比如你看这个。”吴小洺为他指示了不远处的橱窗。
橱窗中广告从正中央一分为二，左半边的画风透露着年代感，印象中这种色彩明亮风格的广告插画流行是在大约二十年前。相比之下，右半边的广告画风就正常多了，是他们所熟知的类型。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世界的自身存在一种新与旧的矛盾，像是两个不同年代的模型被切开之后各取一半用胶水重新粘合在一起。
“看来这个梦境世界的星舟是两个不同时空星舟市的融合。”余哲森说。
“那我们会在这里遇到过去的人吗？”吴小洺有些异想天开。
她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说的无心之言，但余哲森听后心里却随之咯噔一下。
如果这个梦境中的星舟市是用他的一半记忆和金国正的一般记忆塑造的，那确实有可能会出现过去的人，比如他的父母。
虽然那只是意识记忆的投影，但他还是产生了想见一见他们的冲动。
“哇！那是什么？”望着轨道东面的吴小洺忽然惊讶地伸出手，朝那个方向指过去。
一列轻轨列车呼啸而来，车厢表面沾满了怪异的白色橡胶泡沫，那些白色橡胶泡沫不断聚合变形，在车厢顶部化成一个个人形。
“是梦境宿主防护意识的投影。”余哲森向前伸出手臂，一支手枪凭空旋转着出现在他掌心，被他一把握住。
吴小洺眼中放光：“哇塞！好厉害……余哲森，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是已经知道这是在做梦了吗？”余哲森对着靠近的列车不断开火，抛飞的弹壳叮叮当当落在地面上。
吴小洺试着学他的样子伸出手，在脑海中拼命想象一把手枪，果然下一秒她的手中也出现了手枪。
不断有被子弹命中的守护者从车厢顶部坠落，但很快又有新的从白色橡胶泡沫中诞生。
“这也太方便了吧！随便想什么都可以吗？”吴小洺一边开火一边问道。
没等余哲森回答，她就自己开始了实践，瞬间手枪升级成为了一支单兵火箭筒。
火箭弹发射的后坐力将她震得连退数步，弹头打着旋从车厢顶上掠过，一次性顶飞了好几个守护者，在车尾爆炸形成一团火球。
因为发射姿势不标准而导致自己被火箭筒硝烟呛得直流眼泪的吴小洺欢呼雀跃。
一旁的余哲森及时给她泼了冷水：“差不多得了，作为入侵者，我们创造出越不合理的东西，越容易招来强大的防护意识反击。”
话音未落，列车在他们面前停下，打开的车门中涌出一堆守护者的残肢碎块。
七海沙纪和五月雨樱主仆二人挥刀踩着守护者的尸体冲出车厢。
“牙白牙白牙白……樱，这么多根本杀不完！”七海沙纪甚至急出了母语。
五月雨樱回头，打刀和小太刀交叉堵住车门，把追来的守护者们狠狠推回车厢内。
她对七海沙纪喊道：“再这样下去整个列车都要变成防护意识的武器了，小姐，我们炸掉它吧！”
“看来不用了……”七海沙纪望着站台上的余哲森和吴小洺，把武士刀收进刀鞘。
“带三个人走，能行吧？”余哲森拍了拍吴小洺的肩膀。
“三个人？”吴小洺的目光在他和七海沙纪以及那个不认识的女忍者之间来回流转，不明白要把谁丢下。
正在封锁车门的五月雨樱忽然一个后跳，两把刀交到左手，空出右手朝车门内甩出一枚燃烧弹，熊熊烈火瞬间封住了车门。
她疾退到七海沙纪身边，默契地遁入影中。
正在打开空间转移裂缝的吴小洺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对七海沙纪说：“原来魇小姐你还有影子武士……”
“凡事都得留一手，不然遇到不靠谱的队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七海沙纪讽刺的同时白了一眼余哲森。
爽约的余哲森自知理亏，此时只能像七海沙纪露出一个“你说的对”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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