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衡百货商厦楼下，正对着电子广告屏的西式餐厅。

洁西卡和苏拉坐在靠玻璃落地窗的卡座位置，从这里可以很方便地监视商场门前的小广场。

“这种蹲守真的很没有效率。”苏拉叹了口气，“而且我们要怎么分辨目标？”

“按照上头提供的流程，目标如果愿意现身和我们见面，就会在广场上伫立凝视广告屏。”洁西卡回答说，“如果有人长时间停留在那里，多半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苏拉的眼瞳中突然闪烁一阵虹光，她举起食指敲了敲太阳穴：“喂？哪位？”

洁西卡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搭档，有点奇怪她为什么在工作时间里随便用电子脑接听电话。

苏拉侧着脑袋聆听了几秒，惊讶地对洁西卡说：“是阿凯打来的电话……”

“你给他留了电话？”洁西卡更加惊讶。

“我没印象了，可能是某次喝酒之后留的……”苏拉耸肩，“怎么办？他说要见我们。”

洁西卡生气地皱眉：“什么叫怎么办？我们现在有任务在身，你难道不会拒绝他吗？”

一声汽车鸣笛声在窗外响起，洁西卡和苏拉扭转目光，难以置信地看到范敏凯从那辆老旧的轿车里探出脑袋朝她们挥手。

“你把我们的位置告诉他了？”洁西卡又惊又怒，“你疯了吗？”

“怎么可能？我刚刚才在你面前接的电话！”苏拉不满搭档对自己的怀疑，语速极快地反驳道。

但范敏凯出现在她们面前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去打发他，你最好自我检查一下电子脑的安全防火墙。”洁西卡说着起身离开了座位。

苏拉撇了撇嘴，照她说的启动了电子脑的安全自检程序。

检测扫描的进度条以每秒百分之一的速度推进，在等待的同时她透过玻璃窗看向外头。

洁西卡已经来到了范敏凯的车旁，她一手扶着车窗下沿，俯身对坐在车内的范敏凯打了个招呼。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离开七岛市了，原来你们还没走啊！”范敏凯非常激动。

“本来是要离开了，临时有点事要多呆一阵子。”

范敏凯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们可以继续……”

“不，已经结束了。”洁西卡打断了他，收敛起了脸部的微笑说：“我和苏拉会记住和你度过的快乐时光，不过接下来大家需要各奔远方。”

“不是还没走吗？”

“我指的是我们各自的感情。”洁西卡认真地解释道，“也许你有些舍不得，不过希望你不要再继续纠缠了。”

范敏凯愣了一下，神情瞬间变得非常失望。

他转身从后座上拿起了两捧花，伸出车窗递给洁西卡：“这是送给你们的。”

“谢谢。”洁西卡面无表情地接过花束，对范敏凯说：“我知道你大概在某次苏拉不清醒的时候拿走了她的联系方式，虽然我无权为她做决定，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太过死缠烂打。”

“能告诉我分手的理由吗？”范敏凯不死心地问道。

“新鲜感过去了，还有重新进入工作状态的我们不再需要打发空闲时间。”

这个回答无疑有些伤人，范敏凯接不上话了，逃避一般地升起了车窗。

洁西卡站在街边目送他驾车远去，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这样应该就说清楚了吧，可以彻底结束了。”她自言自语着回到了餐厅。

苏拉端坐在原位，眼睛无神而空洞地注视着前方，整个人一动不动。

洁西卡起初以为她还在对电子脑进行自我检查，直到过了几分钟还没见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不对劲。

“苏拉，能听见我吗？”洁西卡探出身子，用手碰了碰搭档的肩膀。

苏拉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样，被她一碰就仰靠在了卡座沙发上。

她的眼瞳中持续闪烁着一圈红光，这是电子脑程序故障的信号。

“电子脑真出问题了？难道……真是范敏凯动了手脚？”洁西卡越发认定范敏凯会找到这里不是巧合，一定是过去三人虚拟空间联网Play的时候他在苏拉的电子脑中留下了什么木马程序。

“呃……洁……西卡……帮……帮我。”苏拉突然挺直腰背，朝洁西卡伸手发出求救的声音。

洁西卡抓住了搭档的手，瞳孔电子眼出现蓝色光圈，她正在试图扫描苏拉的义体。

此时，苏拉突然抬起另一只手，从自己颈侧拔出了数据线，一下子插到了毫无防备的洁西卡脖子上。

洁西卡身子如同触电般猛地一颤，眼瞳中的蓝光瞬间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和苏拉一模一样的报错红光。

“好久不见，两位。”

一个AI合成的电子音在她们的电子脑中响起。

是范敏凯吗？是他在捣鬼？仍然保留有部分自我意识的洁西卡怀疑地想道。

“范敏凯？”那个身份不明的声音发出蔑笑，“那种下水道里的臭老鼠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

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洁西卡感到很不妙，与此同时她察觉到对方正在读取自己的记忆存储中枢。

“虽然从苏拉那边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了，但出于保险起见还是要和你这边的信息对照一下。”那个声音说道。

“不……你不能……”

洁西卡试图删除自己记忆中枢内的机密信息，但她很快发现自己已经被剥夺了电子脑的操控权限。

“别作无谓的抵抗了，小心你的电子脑会烧掉。”对方威胁道。

“你是怎么突破……安全局的电子脑防卫程序……”

对方哈哈大笑，戏谑地说道：“防火墙这种东西能突破一次自然就能突破无数次，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们在天堂之岛上观赏过的那些精品虚拟超梦吗？”

洁西卡怔住了，她和苏拉确实在天堂之岛上接触过很多非法生产的虚拟超梦。虽然她们的初衷是尽可能地取证为之后捣毁整个天堂之岛非法产业做准备，但在这个过程中二人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超梦带来的影响。

不过，在离开天堂之岛后她们都借助安全局的专员电子脑防护程序清理了各自电子脑的数据，理论上应该已经把那些超梦带来的副作用消除了。

“哈哈哈……这个想法太天真了。”对方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好了，是时候让你们找回真正的记忆了。”

洁西卡尚未理解对方这番话的含义，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钟声在自己脑中响起。

伴随着这一声钟声，她彻底失去了对外部环境的感知，意识堕入无边无际的幻象之中。

洁西卡看到了阴暗、潮湿的牢房，以及匍匐在地、半张脸满是泥泞的苏拉。

一只镶着金边的鳄鱼皮鞋踩在她的脸上，把她的脸死死压在肮脏的地面上。

“想起来了吗？”那只镶着金边的鳄鱼皮鞋的主人冲她露出笑容，“你们的卧底身份一早就暴露了，在把你们丢进大逃杀人员名单之前，我已经完全击败并控制了你们。”

洁西卡感到自己被浓厚的恐惧包围，她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卓艺锋……为什么你还存在……苏拉明明开枪打穿了你的脑袋……”

英俊的恶魔用扭动皮鞋碾着脚下所踩的女专员，咧嘴笑着回答道：“科技的力量无所不能，我所失去的只是自身的拖累和枷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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