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不了简专员的心思。”于清雪的回答十分冷静，“和你刻意提防着我的时候一样，我突破不了你们的思维防护。”

余哲森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说，小简受过专业的思维防护训练？”

“我不确定，如果她真的掌握了这方面的技能，那个时候应该不会……”于清雪后半句的声音逐渐变小，变成了自言自语。

“哪个时候？”余哲森不明白她的意思。

于清雪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什么”。

她没有告诉余哲森在市政厅逃生通道的台阶上自己曾经感受到来自简依然的厚重敌意，因为那不是她主动发动异能感知到的，而是通过异能不稳定病症所接收的思维碎片推导得出的。

这是不能作为证据的，况且简依然对自己产生敌意的理由可以有很多种。

“按理来说，以简专员在安全局的资历，上头是不会特别给她做思维防护培训的。”于清雪结合事实进行推理，“即便她曾经是文职人员，也很难接触到真正的机密资料。所以如果她确实掌握了思维防护的技能，在我看来会显得更加可疑。”

余哲森眯了眯眼，顺着她的这条思路推测道：“普通人不太可能无师自通思维防护技能，如果小简接受的不是安全局这边提供的培训，她就很可能有隐藏的身份。”

“但我认为她没有这方面的技能。”于清雪摇头，“我接触过懂得思维防护的对手，进攻他们的思维和进攻你们的思维所遇到的阻碍完全不同。”

“不同在哪里？”

“思维防护好比城墙、迷宫、护城河这类防御工事，虽然能够起到保护主人思维意识的作用，但对我这样接受过潜意识攻防训练的人来说还是有办法突破的。只不过面对一些高级的防护，可能需要耗费很久的时间、很大的精力。而实战条件下目标不太可能是一直固定在一个位置不动的，一旦对方移动离开了我的异能范围，入侵就失败了。”

余哲森接话道：“那我和小简的防御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不是，阻止我窥视你们的东西像一片黑幕，如果我想要越过它，是不存在技巧性的对抗的。”于清雪耸了耸肩，“你们的防御措施更像是一种力量测试，比如我只有40公斤的力气，那就绝对没法搬起41公斤的石块。想要揭开笼罩你们思维的黑幕，凭我的精神力做不到。”

余哲森对她的这番描述产生了思考，他知道自己虽然向于清雪请教学习过思维防护的知识并私下里做过练习和强化，但防护的水平在于清雪那里应该还尚显粗浅。之所以能够阻挡于清雪的思维入侵，完全是时心提供的加持。

不过时心对此有自己的判断，面对程赫阳那样不怀好意的窥视者她不会留下一丝缝隙，而在面对于清雪的时候时心并不总是帮余哲森遮掩他的内心想法。

美其名曰“让于清雪知道你的想法有助于你们改善关系”，但余哲森觉得她可能只是想看乐子。

“话说，之前帮你阻挡我思维入侵的，是那个和安安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吧。”于清雪侧过脸来望着他，“那也是你身上一切神奇能力的源头，对吗？”

“是。”余哲森爽快地承认，他认为在这一点上自己没必要对于清雪有什么保留。

于清雪本来就知晓时心的存在，只不过曾经她一度把时心当成安何在余哲森潜意识中的投影。

“那你知道时心的来源又是什么吗？”于清雪突然问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余哲森愣了一下，并不是惊讶她会这么问，而是因为他认为于清雪其实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她在天堂之岛的时候读过自己的全部记忆。

在他思索她这么问的本意之时，耳畔传来于清雪清澈的分析：“时心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创造她的人是那个神秘的、被很多人以崇敬口吻提起过的汤溯光教授，铁穹之父，甚至可以说是铁穹之神。这些都是我过去从你的记忆里获取的信息，我无法对这些二手信息的真实性做鉴定，但现在假定这些信息都是真实可靠的。时心诞生于一个和挽救人类文明的铁穹计划平行的白金计划，作为那套超级装甲的核心AI，被赋予了通过战斗保卫文明的使命。”

“清雪，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既然时心是被人创造出来的，那她就不是独一无二的——当然她的个体对你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但像她那样的AI不是，如果有人掌握了汤溯光同样的技术，完全有可能创造出和时心一样的超级AI。”于清雪说到这里，眼神深邃地凝视着余哲森，她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已经呼之欲出。

余哲森领会了她的意思，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准确地表述道：“那么你读不出小简的思维就可能有另一种答案，就像我有时心的辅助一样，小简也有一个超级AI辅助着她。当你想要对她使用读心术时，她的AI守护灵阻止了你。”

“那你觉得归临教派有能力创造出时心那样的AI吗？”

“应该不能，否则节节败退的应该是我们。”余哲森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有些压抑地喘了口气。

倘若归临教派能够创造时心那样的超级AI，甚至是量产，那防卫军和安全局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弗里德海姆和鹿泓也没有必要费尽心思想要救走符兆海，他们之前如此大费周章施展营救行动，不就是因为符兆海的异能有着极大的战略价值吗？但即便是符兆海那种能够剥夺他人主观反抗意识的异能，在时心面前仍然完全不够看。

“是吧，所以说简专员不太可能是邪教徒。”于清雪心情复杂地安慰他说，“如果她是归临教派的一员，那未免做戏做得太过了。以归临教派被驱赶到荒凉外域的现状来看，她不可能是那种享受猫戏老鼠、扮猪吃虎游戏的角色。”

“我也希望她不是。”余哲森无奈笑道，“一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也是一个认真热情、学习努力的后辈，如果突然变成了最危险的敌人不死不休，这种落差我接受不了。”

于清雪目光流转，幽然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证实了简专员是他们的一员，你会崩溃吗？”

“至少在结束战斗之前不会。”

“你打算怎么去战斗？像梦里的情节一样，杀了她？”

“远离复兴都市的归临教徒和死了的归临教徒，我能接受他们的只有这两种。”

于清雪的眼中流露出了对他的担忧：“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在安全局内绝对算不上鹰派，和激进极端也没有什么关系。这样逼着自己用一刀切的方式去思考和处理问题，你的心理承受得了吗？”

“因为这是原则底线问题，从铁穹时代开创以来，我们和他们的战斗就没有停止过，不到一方彻底趴下不会有终结之日。生死存亡，寸步不让。”余哲森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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