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北辰的精神世界开始崩塌，始作俑者的无脸人对此毫不在意，他朝着余哲森和安何挥了挥手，身形便溶解成了一滩水。

“他摧毁了瞿北辰的心智。”

安何遗憾地叹了口气，“好消息是不用担心灾厄级的异能海啸会摧毁七岛市了，但我们也没办法知晓无脸人的真实身份和他所掌控的阴影势力。”

“没法逆转过来吗？用我现在的心灵感应能力……”

“哪怕换了清雪也不行。”

安何摇头，“这种预先植入在对方潜意识中的‘炸弹’一旦发动就是不可逆的，如果不更换电子脑义体，瞿北辰哪怕活下来也只能以植物人的形式度过余生。”

无脸人出手果然狠辣果决，为了保守自己身份的秘密直接将瞿北辰这样难得的灾厄级异能者当成弃子，余哲森在恼恨的同时也对这位新出现的敌人心怀敬畏，换位思考他认为自己绝对做不到这样果断地抛弃手下。

“这里马上就要崩溃了，我会先停止白金时代装甲的异能增幅模式，给你保留一些能源用作上浮。”

安何握了握余哲森的手说，“我们暂时先分开吧，我安全局大楼那边似乎也不太安定，我还得回去以派遣专员安妮·桑德斯的身份帮忙。”

“安全局大楼那边也出事了？”

余哲森感到难以置信。

七岛市安全局的总部大楼可是坐落在市政区，也是整个七岛市核心的位置，安保力量向来是最强的。

“估计只是些小股犯罪分子趁乱冲击安全局大楼。”

安何对他眨了眨眼表示不用担心。

“大楼现在留守的人员不多吧？教官身边是从船坞撤回去的袁胤川和林杰他们？”

“教官身边的人手比你想象的还要少，你的领导已经带队去龙蟠峡湾支援了，清雪也跟他们一起走了。”

安何笑了笑，“不过别担心，大楼里还是有几个A级精英人员在的。”

余哲森心想，A级的精英也就那样，真正能让他放心的还是安何的战斗力。

虽然如今她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使用裂域这种大杀器异能的S级精锐专员，但那具仿生义体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配合上她的战斗经验和时心的运算辅助，绝对是留守人员之中的最强战力。

和时心融为一体的安何无延迟地感知到了余哲森的想法，如此直球的赞美让她不禁有些小羞涩，匆匆说了一句：“我会让教官尽快给你派海上救援，在那之前你要坚持住。”

“那瞿北辰呢？”

“别管他了，无脸人多半已经引爆了他身体里的炸弹。”

安何苦笑。

瞿北辰的意识世界彻底崩溃湮灭，白金时代装甲的异能增幅领域关闭之后，余哲森顺势终止了心灵入侵从中脱离出来。

在意识回到现实世界之后，透过白金时代装甲发出的照明灯光，他看到原先包裹着瞿北辰的异能气泡已经消失不见了，一具模糊的尸骸匍匐在岩壁下的海床上，血腥味吸引来一些海底生物。

….

余哲森感到十分震撼，在此之前他想象过很多种瞿北辰的下场结局，唯独没有想过他会以这样一种憋屈的方式死在海底。

没有和拥有白金时代的自己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殊死对决，也没有被心灵控制之后束手就擒回到陆地上接受审判，而是成为了无脸人阴谋的牺牲品。

哪怕此时连不上网络，余哲森也能想象得到，无脸人的暗网直播间内一定是一片抽象狂欢的景象。

他们不会去在乎瞿北辰过去的人生经历，也不会为他的死感到伤心难过，这些精神上已经被极端赛博异化的暗网乐子人们只会遗憾没能掀起推平七岛市的海啸，并怂恿鼓动无脸人尽快策划下一次轰动性的恐怖袭击直播。

一群人渣。

其实仲裁官们也比这些家伙好不到哪里去，但仲裁官们好歹会注重在公众面前的体面，而无脸人直播间的用户则是借着暗网隐秘性的掩护毫无保留地展现着人性之恶。

这是一个互相比烂的时代吗？真是糟糕透了。

白金时代装甲用剩余的能源维持着缓缓上浮的动力，为了节约能源余哲森关闭了装甲的外部照明灯光。水下幽暗的环境让他无法不接着之前的一些杂念继续胡思乱想，和瞿北辰交锋的过程中他也慷慨激昂地想着以后和安何一起好好去利用时心的力量改变世界，但战斗结束之后这股热血也迅速地冷却下来。

改变世界？这个担子太重了，连铁穹之父汤溯光都没有完全做到。光光靠自己、安何还有时心的异能又能怎么样呢？时心和白金时代装甲既不是无敌的也不是万能的，他们在瞿北辰的异能气泡护罩面前都一度束手无策。

梅瑟的警告再度萦绕在余哲森的脑海，他没有忘记这个身份特殊的长辈在分别之前语重心长的教诲。

“统治这个世界所需要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强大，若要与之对抗，你可能会付出失去一切的代价。即便你有如此决心和勇气，也不能保证最终能够成功。”

梅瑟的话语犹言在耳。

“倒也不用如此悲观，改变世界不是说非得用暴力去对抗铁穹秩序。”

安何离开之后重新上线的AI时心一直在默默聆听余哲森的想法，直到此时她才开口发出声音。

“不是悲观，只是没有决心和勇气去那么做。”

“害怕失去？姐姐已经是超脱于这个世界秩序之外的存在了，你所担心的是老安？”

余哲森摇头：“并不是，只是觉得反过头来去对付自己一直努力守护的东西有点难以接受，而且不管我主观上愿意与否，这个过程中肯定会把无辜者卷进来。”

时心尝试着提议：“那或许可以试试看脱离？这个世界很大，复兴都市和开拓区加起来也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人口问题导致管理局即便想对外扩张也有心无力。放弃铁穹公民的身份，去一个没有铁穹秩序的天涯海角隐居如何？”

….

“这未免太消极了，和旧时代那些觉得自己国家不好就移民的人没什么区别。”

余哲森觉得自己还没必要这么做。

但这也许是一种特殊情况下的退路，他想，如果真的有一天铁穹世界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也许找一个偏僻之地隐居也是个办法。

为了避免暴露，上浮出海之前，白金时代装甲就分解成了光粒子。时心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让这些光粒子裹着余哲森上浮，浮出海面之后重组成了一张救生气垫将他托起。

水下漫步者装甲在海底的时候就已经被瞿北辰用超强水压摧毁，救生气垫本身不具备动力，余哲森望着颇有些遥远的海面有些无奈，他现在似乎只能盼着安何能早点摇来救援。

至于之前仲裁官们的话可以纯粹当成放屁，那两枚NU2炸弹没有如愿爆炸，旧城区也未受大影响，加上暴风雨逐渐平息，安全局理应能够腾出手来进行海上搜救。

近海无风无浪，载着余哲森的救生气垫虽然略有漂移但大体上保持在固定的一片区域，倒是不用担心会被卷走，只是等待的过程有些漫长无聊。

手机和手环都没有网络信号，云消雨散之后的日照有些晒人，余哲森从救生气垫上找出了遮阳网盖在身上。

正当他觉得度日如年的时候，不远处的海面上升起了一个黑黑的物体，凭借神之血的视力增强，余哲森看清了那是潜艇的舰桥。

“来得挺快的嘛。”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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