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道无奈道:“爹,娘,这蔡京,与米苏黄并列,是个书法大家,他的字,在市面上,可是千金难求。”
“呸!”
张大户满脸不屑道:“这等只知道祸害百姓的奸贼,写的字还会有人买?”
“脑袋被门挤过了,才会买他的字。”张大户骂完之后,才想起自家的傻儿子,可是花了足足五百两黄金,买了蔡京的一首诗。
于是,张大户焦急问道:“大郎,你脑袋没有被什么挤过吧?”
余氏亦是担忧地望向他,之前张正道就被人打伤过头颅,昏迷数日不醒,还是被一个路过的云游道人给救醒的,是不是落下什么病根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傻。
张正道哭笑不得,只好安慰老两口道:“我没事,怎么就说不明白了,等到明年五六月份,你们就明白了。”
张大户眼睛一瞪,又问道:“那五百两黄金,哪里来的?”
张正道犹豫片刻,不敢说出实情,只好支支吾吾道:“五百两黄金……我赚的,靠卖体力赚的。”
“胡说八道,你这几斤几两,能有多少力气,能卖上几个铜钱?”张大户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这个小王八蛋是跟谁学的,满嘴谎言,没有实话。
张正道苦笑道:“爹,您是不知道那榨汁机有多厉害,每次卖完力气,我都浑身酸软,气力皆无,这钱是真的不好赚,就您老这样的,只怕连一个铜钱都赚不上,也就是我,年轻力强,才能勉强应付。”
张大户听的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不耐烦道:“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行了,你也是大人了,我是管不了你,以后不要再惹你娘担忧。”
“明日备些礼物,去吴家道歉,别看吴千户只是个小小的巡检,但是官职再小,那也是官。”张大户正色道。
“我知道了,爹。”张正道不敢顶撞,应承下来。
张大户突然眉头一皱,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来,走了两步,来到余氏坐着的胡床旁,弯腰从床下摸出一个物件来。
“对了,等会跪到这上面。”张大户将那物件扔到张正道脚下,而后便背负双手,得意洋洋的离去了。
看着脚底下的搓衣板,又看了一眼余氏,张正道不禁在心中感叹:“勿以恶小而为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这不,报应来了。”
“娘,孩儿一路车马劳累,身子骨有些乏了,就先告退了,晚些时候,再来侍奉您老。”张正道转身便想溜之大吉。
只是,余氏却开口道:“站住,犯了错就想跑,当我张家的家规是不存在吗?”
“家规?娘说的是什么,孩儿怎么不知道?”张正道转回头问道。
余氏一指地上的搓衣板,道:“这就是家规,给我跪下。”
张正道哀求道:“娘,我怎么不知道,张家何时有的这条家规?”
余氏眼睛一瞪,说道:“就是在你私自逃婚之时,定下的这条家规。”
“少啰嗦,跪下。”余氏板着面孔,不像是在说笑。
张正道瞅了瞅地上的搓衣板,再瞅瞅余氏。
“跪下。”余氏一指那搓衣板,语气严厉,眼含煞气。
张正道只好哆哆嗦嗦地,将双腿弯曲下来,准备跪到上面。
只是,未等跪下,门帘被掀开,带入一股冷风,却是俏金莲跑了进来。
四个多月未见,这金莲是越来越漂亮,张正道笑容满面,刚想开口说话。
潘金莲却焦急叫道:“大郎,张六有急事找你,他说武大死了。”
张正道笑容僵住,而后站直身躯,也不管余氏和金莲,转身便往外面跑去。
“娘,这回是真有要紧事,回来再跪您那搓衣板。”张正道的声音带着急切,大步流星般冲出屋子。
只留下余氏和金莲,二人面面相觑。
武大,是谁?
却说张正道冲出这处院子,快步赶到前院,便见张六正在焦急的来回转圈,见他来了,迎上前来,急禀道:“大官人,我刚刚听马棚的杜喜哥说,武二哥的哥哥武大死了,便赶紧叫金莲去后院找您。”
张正道是又惊又急,这好端端的,武大怎地会死。
“武大哥究竟是怎么死的?”张正道问道。
张六却是摇头道:“小人也不知,杜喜哥说的也不怎么清楚,他只说好像是在狮子楼里出的事情。”
张正道是真的焦躁,怎地又和狮子楼扯上了关系。
“快备马,快带我去武二哥家。”一想到武松回到家里,发现自己的哥哥武大死了,若是真与狮子楼脱不了干系,只恐怕这几个月的辛苦,全部白费不说,搞不好还会与武松闹翻。
“真他娘的!”
张正道心中恼怒不已,爆了句粗口,焦急催促张六快去备马。
不多时,两匹驽马奔出张府,直朝着城西石桥巷而去。
一路催马扬鞭,不知道撞翻了多少路边的摊贩,惹起一阵阵叫骂。
张正道心急如焚,在张六的引领下,急匆匆奔着武松家中赶去。
一刻钟后,两匹驽马,载着二人,停在武松兄弟二人租赁的小院外。
张正道翻身下马,便大踏步进了院子。
但见堂前置放着一口棺木,武松披麻戴孝,跪在地上,正在往火盆中添着纸钱。
旁边跪着一个小丫头,亦是披麻戴孝,哭哭啼啼,用衣袖抹着眼泪。
而在她旁边,则是站着一个年轻汉子,束手而立。
“武二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张正道进屋便问。
武松双目赤红,盯着张正道,却不说话。
张正道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忍了下来,反而再上前一步,继续问道:“武大哥怎会死?”
武松站起身形,一把揪住张正道衣襟,怒目圆睁,高声喝道:“我那哥哥,死的好苦。”
张正道被他揪住衣襟,心中亦是七上八下,提心吊胆,这武松性如烈火,此刻情绪也不太稳定,可别伤了他这条性命,当下便也大声叫道:“武二哥,你冷静一下,究竟发生何事?”
那站着的邻居姚二郎,上前拦住武松,拽住他的胳膊,劝道:“武二,你且松手,休要伤人,武大哥之死,与旁人无关。”
武松松开张正道的衣襟,又跪在地上,继续为武大烧冥用纸钱,随即便放声大哭。
这武二自幼被大哥拉扯养大,武大胜似亲父,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哪成想,如今却是阴阳两别,再难相见。
武松心中凄惶,取酒浇奠武大,直哭的是肝肠寸断,闻者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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