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廷不能满足他们的私欲时,只要给个缝隙,他们就敢走私塞外。兵器、粮食……没有他们不敢走私的东西!”
这次连金伟都为之侧目了,他沉声道:“陛下,豪商,特别是靠近边关的豪商,他们走私军械粮草,这是有的,所以梦兰伯之言,臣认为有其可取之处。”
这就是金伟,他会和苏越争夺道统,可在大是大非上却会摒弃这些争执。
岳鑫马上补充道:“陛下,从太祖皇帝以来,商人走私塞外屡禁不绝,梦兰伯所言甚是。”
汉平帝微微点头,他何尝不知,可朝廷需要稳定的财源,如果不用盐商,那用什么?
夏柳兵察言观色后,朗声道:“梦兰伯,可龙朝之大,如若没有这些盐商,那靠什么把盐送到千家万户?”
这是一个问题,每一个百姓都需要盐,如果不能及时有效的把盐送到各地,那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娘娘微微一笑,他知道此事难不倒馊主意层出不穷的苏越。
可苏越却只是给了汉仪一个眼神。
这时候你得亮出自己的政治立场,否则你永远都是一个在群臣眼中没有长大的皇储。
而汉平帝显然也乐意在这种时候看到自己孙子的表现,所以他就对着汉仪鼓励道:“汉仪,你来说说。”
至于皇后,他的政治能力已经从近些年辅佐太孙就展露无遗,而且今天这种场合也不合时宜,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显摆。
汉仪沉声道:“皇爷爷,孙儿觉得……为何不能官营呢?”
轰!
所有人都被汉仪扔出的这枚炸弹给炸的头晕目弦。
龙朝以前,盐铁都是官营,也是一项重要的财源。
可当年龙朝初创时,整个国家就像是一间破屋子,四处漏风,除去兵锋强盛之外,一无是处。
那时候的边关缺粮,如果官方自己运送的话,代价太大,所以太祖就果断的引入了民间资本,也就是开中法。
开中法在当初很好的纾解了因财力不足而导致边关缺粮的问题,对龙朝边关的稳定提供了物质基础。
时至今日,就算是废除了海运,可在运河开通的情况下,开中法这种模式已经落后了,只能便宜了那些商人。
可这是祖制啊!
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说话。
上面的那位大老板可是以维护祖制为‘己任’,盐政他会变更吗?
汉平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御案,良久才道:“此事再议。”
众人躬身送走了汉平帝一家几口,正准备离开时,金伟却嘱咐道:“今日之事不可外泄,若有泄露,本官定要禀告陛下处置!”
苏越心中一动,对金伟拱拱手,然后才出了大殿。
王金坤几步跟上方醒,喜滋滋的道:“苏越,若是能官营,那我龙朝可就多了一个大进项,本官的日子也要好过多喽!”
苏越点点头道:“此事还得看陛下的意思,不过……台阶啊!”
王金坤心知肚明的道:“此事若是成了,对各部都有好处,所以群策群力当是不难。”
苏越呵呵道:“国事与私事,希望大家不要把儒学当成了国事。”
王金坤微微一叹,不再说这个话题。
还没出皇城,苏越就被俊楚追上了。
“梦兰伯,娘娘说了不法二字。”
苏越心领神会的道:“你回禀殿下,这么处置再恰当不过了。”
回到家中,苏越找来了郑伟。
郑伟听了此事也是沉思良久,然后才说道:“苏越啊,西部商人本不出色,只是开中法之后,他们借助着本地产粮和产盐的便利,没用多久就积蓄了大量的钱财,然后又掺和到了中部,现在还想涉及南部。”
“这是想垄断嘛!”
苏越分析道:“解州的池盐在北方占据了重要的份额,这就是北盐。而两淮地区是南盐,西部商人的目的很清楚,那就是想垄断朝廷的盐业,到了那时……”
郑伟也有些惊怖的道:“到了那时,这帮商人的实力之强大,朝堂还能控制他们吗?”
当然不能!
苏越说道:“到了那时,朝中的学士,各级官吏都有他们的代言人,这龙朝就成了商人帝国。可这些商人偏偏没有属性,在他们看来,只要有需要,改天换日也只是寻常……”
和郑伟聊了一下以前的盐商后,苏越觉得受益匪浅。
这位以前好歹是首辅般的大学士,对整个朝廷自然有他的见解。
郑伟说的口干舌燥,苏越赶紧倒茶,可郑伟却道:“老夫不喝茶,回头你送一瓶那什么葡萄酒,晚上老夫找栾金铜一起赏月。”
冷飕飕的你赏什么月?
苏越满口答应,然后丫鬟来通知他,绮薇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什么?”
苏越一怔,郑伟幸灾乐祸的道:“老夫走了,你且记住让人送酒来。”
等苏越到了后院,看到绮薇盛装的模样后,这才恍然大悟。
“少爷可是忘了?”
绮薇上车后,娇嗔的道。
“没忘。”
苏越睁眼说瞎话:“为夫这不是想正好是午饭时间吗,想给你娘家省省也好。”
将绮薇送到她那帮莺莺燕燕之处后,自己又到了狄国公府,见礼了国公爷家的老太太,之后让苏越去找庞映菱说话。
等苏越走后,老太太笑道:“苏家小子此次平定了南越豪族之乱,家里没人送礼?”
大夫人假笑道:“肯定有的吧,不过苏小少爷可知道回礼的规制吗?要不嫂子回头给他说说?”
其实真相是苏越不喜欢有人送礼,他不缺那点东西,也反感回家后还要不停的去应酬。所以时间长了之后,大家都知道了一件事:梦兰伯‘清廉无比’。
“人情往来还是必要的,不然有事谁来帮他。”
老太太对这一点有些不同意见,狄国公府就是通过联姻等手段,已经结出了一张网,这张网可以相互帮助。
而梦兰伯……那叫府吗?则是有些差了。
“苏小少爷的脾气还是太耿直了些。”
大夫人笑眯眯的道。
后院这边还在一阵讨论,苏越在书房里也挨了埋怨。
庞映菱听到苏越简单的说了情况,顿时被气得指着苏越数落道:“你啊你,你难道看不出这里面的坑吗?龙朝的盐商加起来富可敌国可不是假话,你也不怕哪天被毒死?!”
狄秋在边上也是心有戚戚焉的道:“苏少爷,据在下所知,那些盐商罕有手上没有人命的。”
庞映菱没好气的道:“就算是陛下否了此事,可那些盐商知道了是你在里面鼓动,那你以后还出不出门了?”
苏越只是笑了笑,那笑容有些渗人:“我觉着自己好像有些喜欢杀人了,从南越回来后,听不到呐喊,看不到鲜血狂飙,我觉得晚上都睡不好。”
狄秋打个寒颤,现在的苏越可不是吴下阿蒙。几次南征北战之后,除去领军的规模不如庞映菱之外,其它的也不算差。
“哎!”庞映菱也没辙了,只得劝道:“家里侍卫们要交代好,若是感觉不对,那就少出门。”
苏越笑道:“世叔放心好了,十七和那小猴子警觉,苏北沙武力强横,无碍的。”
苏越现在也算是得用的勋戚,所以庞映菱不好再劝,只得分析着此事能通过的可能性。
“九成把握!”
苏越说道:“陛下肯定不愿意把这块让给那些盐商,所以前几天不是还准备用盐引来赏人吗!现在只是缺一个借口,让陛下能不背改动祖制这口锅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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