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

龙千里与赵无极见礼，彼此客气，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三当家。”

陈宝祥忍住内心的怒气，缓缓地抱拳拱手。

“陈老板，谢谢你帮我善后。是不是两条小黄鱼不够，导致你把人送到这里来，坏了我的大事？”

陈宝祥哼了一声：“三当家，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反叛神枪会，残害同门，杀人不眨眼……如果没有人出来主持公道，这江湖不就烂到底了吗？”

赵无极笑着，带头进屋。

屋内三人起身，占据了除门口外的三个方位，形成合围之势。

“你们三位老兄也都来了……多少年没见了？你们离开神枪会的时候，还是精气神十足的壮年好汉。如今，都老了，都老了……皇军说，一颗人头，价值十根金条，那么三个加起来，就是三十根金条。”

陈宝祥感觉情形不对，赵无极明知道这是鸿门宴，却一个人大摇大摆进来，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老三，为什么杀四弟，为什么杀小九妹？你到底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二哥，事情还不明显吗？我已经是皇军的人，不再跟着神枪会混了。这么多年，从山海关逃到南洋，从南洋到重庆，从重庆到济南……咱是吃饱了撑得吗？抗日抗日，他妈的除了抗日，咱就没干过其它的！”

“别废话了，废了他再说——”

剃头匠叫着，向前猛扑。

陈宝祥站在门口左侧，等待赵无极血溅当场。

其他两人，也向前逼近。

龙千里拔出靴筒里的手枪，枪口拧着消音器，对准了赵无极。

“翻手云来覆手雨，大江东去走龙蛇……”

赵无极一笑，大声说了两句话。

“啪啪，啪啪，啪啪……”

龙千里暴怒开枪，连续扣动扳机。

死的不是赵无极，而是那三个帮手。

龙千里的枪法很准，三人都是太阳穴和胸口各中一枪，子弹射入位置完全相同。

“二哥，有了这三颗人头，济南潜伏的神枪会成员就清除干净了。日本军部那边，一定给你记一大功。好了，忙活到今天，总算是弄出点眉目来了。”

陈宝祥站在门边，瞠目结舌，如在梦中。

“陈老板，还是老规矩，这里办完了事，你来善后。好好干，我绝不会亏待朋友。你呀你呀，吃亏就吃在太敦厚了，也不想想，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我敢来送死吗？”

陈宝祥站在那里，喉咙堵住，像吃了一个没扒皮的煮鸡蛋。

他原以为，赵无极一进来，就被拿下。

然后，屋里变成灵堂，杀了赵无极祭奠奔雷虎。

本来极其简单的一件事，竟然变成这样，让他一时间惊呆了，不知道如何应对。

“屋里还有两人。”

“我知道，连小姐从玉谦旗袍店往这边来，我就跟上了。二哥，你放心，小九妹是你的，没人跟你抢。神枪会里都知道，十四弟喜欢小九妹，谁能看得出，真正爱她入骨的是你龙千里？”

龙千里笑起来，轻轻点头：“是啊，是啊，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小九妹喜欢四弟？她应该喜欢的是我，神枪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我——龙千里。老帅当年，最喜欢的就是我的百步穿杨枪法……我是东北军枪神，四弟算什么？奔雷虎，去他妈的，老虎有什么了不起？一枪撂倒……”

“所以，我替你杀了他。一介莽夫，配不上小九妹，乌鸦怎么配得上凤凰？我也深有同感。”

两人聊着这些陈年往事，把陈宝祥当成了透明人。

至于穆先生，已经吓得钻到供桌底下去了。

陈宝祥觉得可笑，他把骆红缨送到穆先生这里，恰好中了赵无极的圈套。利用半死的骆红缨，引出神枪会的潜伏高手，然后出其不意，一网打尽。

在这个过程中，陈宝祥无意中当了很称职的帮凶。

最可怕的是，他们把连城璧也引来，这件事就更无耻了。

不过，陈宝祥毫无办法。

面对神枪会二当家、三当家，他根本不是对手，连对方一个人都打不过，别说是两个。

“陈老板，你喜不喜欢连小姐？如果有人先吃果子，你愿不愿意吃剩下的果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无极突然狂笑起来，指着陈宝祥，笑得前仰后合。

陈宝祥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刹那间脸色惨白。

“二当家，三当家，连小姐是局外人，她来看九当家，没必要惹麻烦，让她走吧，让她走吧……这是你们神枪会的内讧，跟她一个做旗袍的有什么关系呢？求求你，二当家，给我个面子，饶了她吧……”

龙千里飞起一脚，将陈宝祥踢翻在地。

“给你面子，你算个球啊？一个开饭店的臭厨子，自己觉得人五人六的，想给连城璧求情？你也配，你他妈的——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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