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工友说了,以后夜校还会教我们学打枪。不管什么枪,都得经过训练,才能做到百步穿杨。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
陈宝祥本来担心传武出去惹事,但现在衡量,夜校里教给他的,都是最有用的功夫。
可以说,凭传武的聪明劲儿,只要有练习机会,一定能越学越精。
“行吧,你去夜校可以,但记住我的话,不能加入帮派,不能随意跟别人过招,不能一声不响到别出去,不能聚众打架,不能耀武扬威……”
传武笑着点头:“知道了爹,工友也说过,练武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保卫华夏。”
陈宝祥意识到,夜校这边,一定有高人坐镇。
刚刚传武演示的通臂拳,是绝对正宗的河北沧州周家绝学。
至于“丧门钉”,也是周家的秘技之一。
当下,周家全都无偿传授,就是为了让所有力工们学会打鬼子。
陈宝祥让两个孩子去休息,一个人坐在店里,反思这几天干的事。
在铭新池,他顶住了来自冯爷的压力,用一根金条,换来了最重要的线索。
有了线索,万花楼这盘死棋就活了。
他以一己之力,搅动货台局势,帮助万花楼,继续实施炸毁计划。
在济南如火如荼的战斗中,他担当了越来越犀利的角色。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去了货台,却没找到亲手杀鬼子的机会。
“陈老板,陈老板……”
有人一边叫着,一边推门而入,竟然是久未谋面的毕恭。
“陈老板,又来打扰了。我有朋友从北平来,就喜欢吃济南的把子肉。给我挑十块肉,打包带走。”
陈宝祥知道,毕恭不可能为了十块把子肉专程跑一次米饭铺。
他赶紧动手,把十块肉包好,放在竹篮里。
“陈老板,我顺便问个事,你是不是经常去玉谦旗袍店送饭?跟老板熟不熟?我这位朋友想做旗袍,有个熟人陪着过去,总好一点,对吧?”
陈宝祥冷静应对,不慌不忙:“我是去送饭,只跟伙计打交道,恐怕帮不上忙。”
“哎呀,陈老板别谦逊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陪我朋友过去,让旗袍店给打个折扣。他们看你的面子,一定不会拒绝。”
对于这种送上门的生意,陈宝祥拒绝不了。
他揣测,毕恭已经盯上了旗袍店,但找不到机会发难,先派人进去打探消息。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假如连城璧和顾兰春一直在里面,被毕恭包围,就麻烦了。
“好啊,既然毕大爷吩咐,我就全力以赴去办。”
陈宝祥有了不祥预感,但在毕恭面前,丝毫都不敢流露。
毕恭站在陈宝祥面前,脸上笑眯眯的,两眼如同刀子,似乎想从陈宝祥眼中挖出真实线索来。
“陈老板,我少年时读书,读到一句话,敬酒不吃吃罚酒,越来越觉得有趣。有些人,越是敬奉,脾气越差。所以,在某些时刻,只有狠狠地下手,才能整顿乾坤,迎来和平。你觉得呢?”
陈宝祥极力按捺胸中怒火,如果此刻手里有刀,就直接一刀刺过去,结果了毕恭再说。
他不想受人要挟,不想被人当面威胁。
就是因为,他想堂堂正正做人,而不是摇头摆尾当狗。
“毕大爷,都懂了,都记住了。”
毕恭哈哈大笑,在陈宝祥肩膀猛拍了两掌:“聪明人,聪明人啊!”
他拎着肉走出门,钱都不付,扬长而去。
陈宝祥走到门口,远眺着毕恭的背影。
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得以杀止杀。
他不怕毕恭,真正担心的是毕敬。
柳月娥从后院出来,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又换了过年的衣裳。
“当家的,我到按察司街刘婶子那里去一趟。昨天约好了,她带我去看看那家姑娘。”
陈宝祥心不在焉,点头应付。
只过了半小时,一辆黄包车到了米饭铺门口,上面坐着的是一位戴着西洋宽檐帽、帽沿上垂着青色面纱的细腰美人。
黄包车后面跟着个胖乎乎的小丫环,气喘吁吁地进来,通知陈宝祥:“我们小姐要去旗袍店,头前带路,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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