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说起这白凤凰,我得感谢毕二爷。铭新池自从开业,生意的确不错,但就是没能大火大爆,离北平、沪上的澡堂子差得太多。我就捉摸,怎么才能好好宣传一把?毕二爷给我出主意,要模仿《长恨歌》那样,铭新池装潢一新,请一位绝代佳人试水,一定能让铭新池像华清池一样,响彻全国……”
陈宝祥瞬间领悟,昔日《长恨歌》描述杨贵妃之美,开头就用了“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的名句,把杨贵妃的白、美写得尽善尽美,无可挑剔。
铭新池装潢完毕,正好是“春寒”之时。
白凤凰艳压全国,也可以跟杨贵妃的地位比肩。
铭新池这样做,投入巨大,但回报肯定是干干万万,无穷无尽。
“真想不到,毕二爷还有这种雅兴?”
冯爷哈哈大笑:“毕二爷是高人,昨天来过,告诉我说,朋友请他在历下亭吃酒,到时候带我一起去。”
两人走到旁边的茶馆,坐下聊天。
陈宝祥说了李晓雪宴请一事,冯爷吃惊:“黄家两位少爷亲自下厨?妙哉,妙哉!他们的手艺那可是御厨真传,这次的口福,一定大开眼界。”
绕了这么大一圈,陈宝祥的心就安定下来了。
毕敬带冯爷赴宴,再带上几位日本朋友,就让这场宴席完美了。
就算中间藏着什么幺蛾子,有毕敬和冯爷在,别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陈老板,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啊,既搭上了那位北平来的李小姐,又能让黄家两位少爷心甘情愿,为你所用,最终跟毕二爷、日本人都融为一体……”
冯爷给陈宝祥倒茶,眼中既有敬佩,也有戒备。
陈宝祥苦笑着摇头:“我这算什么呀?就是个厨子,不入流的小店厨子。”
他从不觉得,自己已经翅膀硬了,可以一飞冲天,反而觉得,一切还没开头,必须谨言慎行,夹着尾巴做人。
又聊了一阵,冯爷装作不经意地问:“听说,朱啸天夺金时,已经投靠了日本人。那么说来,他拿了运金队的金子,不仅仅是要钱,很有可能,还是向八方面军示威,对不对?”
外面,又来了两辆马车。
工人们搬运瓷砖,喧嚣之声四起。
陈宝祥无法回答,因为他跟朱啸天有结拜关系,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牵扯到他头上。
“陈老板,咱是熟人了,就事论事,随便聊聊,转头就忘,绝不外泄。我就问你一件事,朱啸天跟八方面军是不是杠上了?八方面军四大杀手来济南,是不是为了金子?”
陈宝祥低头想了一阵,才嗫嚅回答:“朱大哥起初说的是,智取生辰纲,重建梁山泊。后来,事情越来越复杂,我就看不懂了。幸好,金子都落入你和毕大爷、毕二爷手里,没出意外。”
“哎哟,我他妈的——”
这一下子,冯爷被戳到了痛处,一拍大腿,开始骂娘。
金子在冯爷老院消失,毕恭也在老院被杀,这已经成了冯爷的把柄,就攥在毕敬的手里。
冯爷一想起这事,就觉得窝囊。
“陈老板,四周都是毕二爷的人,那都是日本暗探里的精锐,布置在老院周围,几乎是万无一失。现在,人都死了,幸好咱不在那里,不然,我和你陈老板全家,都得死。”
陈宝祥冷眼旁观,知道冯爷这个把柄是永远都去不了了。
除非毕敬死了,冯爷才能彻底放心。
“毕二爷是个讲信用的人,既然说过不追究,一定没事的。”
“屁,他讲信用?讲信用的话,就不反叛东北军,投靠日本人了。据说,此前皇姑屯一炸,其中就有毕恭、毕敬的‘功劳’,呵呵呵呵,陈老板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咱都是济南人,我不坑你,你不坑我,外人就不一定了。”
对于这些事,陈宝祥无从插嘴。
他觉得,冯爷是跟日本人跟得太紧了,才会遭受这样的挫折。
“喂,看外面,看外面,牡丹阁的梅姐……看这身段,这脸皮,漂亮,漂亮,真是馋死个人了!”
冯爷指着外面,突然来了精神。
陈宝祥顺着他的手指向外望,牡丹阁的梅姐带着一个小丫头,上了一辆黄包车,向东而去。
梅姐现在的身份是老鸨,依旧是风韵犹存,年轻时肯定是风月场中一枝花。
“陈老板,牡丹阁的姑娘真是太棒了,长得漂亮,乐器也一流。我这几天还在想,等到白凤凰到了,咱济南这边也得挑几个漂亮姑娘,跟人家会一会。济南是个大码头,不能让人家一脚就踩扁了,对不对?”
陈宝祥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关心老院那些箱子。
如果顾兰春还想下手,就得提防冯爷反扑。
想来想去,他还是只惦记着顾兰春。
她安全,他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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