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昨晚他一直在做噩梦,原来胸口被重物压住了。
传武起来,拉着陈宝祥说话:“爹,日本人不可怕,前几天,有人说,飞虎队的铁大将军在杆石桥山水沟那里,跟鬼子干了一架。他们总共九个人,打得几十个鬼子不敢靠近。我想去枣庄,当飞虎队!”
陈宝祥摇摇头:“小子,你修为还不够。我见过那些人,关键时刻,得冲上去为大人物挡子弹。活着出去,未必能活着出来。”
传武笑了:“爹,这些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在我肚子里,都变成车轱辘话了。”
陈宝祥不让传武去当飞虎队,其最重要原因,就是他觉得,飞虎队的模式不可复制。
枣庄是全民皆兵,一路走在前面,高歌猛进,山东其它城市,还在摸索之中。
“爹,让我去吧,再不去,过几年我就老了!”
传武磨了半天,等到大家都起床了,他不好意思再说,就回自己房间。
陈宝祥觉得气闷,大清早的,传武就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柳月娥出来,陈宝祥又问。
“没事,单相思了呗?那天看到白凤凰——”
“什么?”陈宝祥大怒。
潜意识中,他希望儿子能找到一个真正让他一见钟情的人,但不是娱乐圈这一行里的,而是外行人。
按照柳月娥的解释,白凤凰到济南的那一天,传武正好经过货台,也去观看开业大典。
就是那一次,看上了白凤凰。
陈宝祥犹如五雷轰顶,他只关注自己跟修夫人的事,却想不到传武会陷入这种情况。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柳月娥撇了撇嘴:“你忙着自己的事,好几天都不回家,我怎么告诉你?上次跑到干佛山,匆匆忙忙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也没来得及,现在告诉你似乎也不晚。传武要去枣庄飞虎队,那就让他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出去锻炼锻炼也好。”
陈宝祥大怒,猛地一拍桌子:“你懂什么?枣庄飞虎队拿命跟日本鬼子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全军覆没。铁大将军那样的人,只是万里挑一,难道你指望传武也当上大将军?”
林月娥笑起来:“为什么不能?咱们的老二智勇双全,长得又好,如果能够成为大将军,肯定是济南的美谈,对不对?”
陈宝祥气得连连跺脚,柳月娥似乎跟他对着干,他反对的,柳月娥就支持。
就像这一次,传武明明是错的,柳月娥不但不制止,还在后面煽风点火,真让他头疼。
“绝对不能去,那是送死的买卖。咱们就两个儿子,谁都不能出事儿。”
柳月娥还是不死心:“当家的,我总觉得传武说得对,再不努力努力,将来凭什么闯荡江湖,就变成老母鸡身边的小鸡啦,你不是最讨厌他这样?”
陈宝祥挥了挥手:“我说了,哪里都不准去,就留在济南,如果他不听话,就把他锁在屋里。”
这就是他的唯一看法,不能跟日本鬼子正面对着干,不然死得比谁都快,也不会历史留名。
南京之战,已经说明了这一条,死了那么多守军,全都变成无名英雄,至今都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儿郎。
如果传武也去做这样的事,他老陈家的列祖列宗,非得气得从坟地里爬出来不可。
柳月娥看到陈宝祥真的生了气,就不再赌气开玩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宝祥去敲传武的门,敲了好长时间,传武才懒洋洋地起床开门。
爷俩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默默地对视。
“传武,最近济南的形势非常混乱,不要出去,好好留在家里,免得我担心。”
传武摇摇头:“我说了,想去枣庄飞虎队,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我都要去跟飞虎队一起打鬼子。”
陈宝祥无奈,只能主动提出白凤凰这件事:“传武,白小姐已经离开济南,去太行山了,肯定不会回来。不要对这种女人有任何想法,咱们的家庭跟人家不配。”
传武冷笑起来:“爹,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只是喜欢看她,我们之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跟那位修夫人不清不楚,还是多管好自己,对不对?”
陈宝祥脸红了,被儿子直接说到脸上,根本下不来台:“传武,大人的事你不要管,先做好自己的事。”
“爹,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娘也说了,你做的根本不对,这么大人了,去跟人家外面的女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你先做了初一,我们才做十五,对不对?”
过去,传武从来没有这样无礼,敢跟他当面叫嚣,一定是柳月娥背后流泪,或者说了什么,才让儿子产生了反叛之心。
如果放在从前,陈宝祥早就一个耳光扇过去,可现在他因为修夫人的事而有些心虚,什么都不敢做。
“传武,听爹的话,干万不要去枣庄,一个人的性命跟无数鬼子相比,太渺小了。你会知道,看起来风风光光的飞虎队是万里挑一。死掉的,不知有多少,这些并非内幕,在报纸上就能查得出来。”
陈宝祥留意过,飞虎队扒火车看似轻松,实际上火车全速运行,任何人从火车顶上跳下来,都有可能摔得头破血流,严重的话,当场一命呜呼。
“传武,我已经说了,哪都不能去,这就是最后命令,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传武猛地吼了一嗓子,砰的一声关门,差点碰到陈宝祥的鼻尖儿。
陈宝祥气得满脸通红,头里嗡嗡响,只觉得济南城的塌天大祸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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