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耐心描述对方的衣着打扮和五官面目,修夫人一一记下。
敢在济南城刺杀暗探的,一定是刚来济南的外地人。
“他来济南,一定另有任务。陈老板,帮忙找到他。”
修夫人安排的任务,再苦再难,陈宝祥也会全力以赴完成。
他们默默对坐,陈宝祥忽然苦笑。
连城璧以为的江湖形势,跟实际的江湖形势相差太远了,根本无法调和。
她想合纵连横,根本没有入手的机会。
外面,雨越下越大,屋檐流水湍急,把四口大荷花缸都灌得满满的。
“我回济南是护金,但金子堵在招远,过不了潍河——”
陈宝祥摇头:“线人情报肯定有误,这些人赶着马车过来,黄金装在袋子里,应该是运金队所为。除非,他们歼灭了运金小队,抢了一大批金子过来?让你的线人认真打探,这些人的黄金从何而来?”
陈宝祥看到一清二楚,当今的江湖,全由日本鬼子控制。
军部这边有的是手段,也有的是人力,任何江湖组织,只能占据一个山头,无法抵抗鬼子的大规模扫荡。
神风特攻队简直太强大了,连万花楼都无法抵挡,其它江湖势力就更不用说了。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陈宝祥无法回去,向连城璧说明,只能停在这里继续等待。
他有种预感,那个后生一定会来找修夫人,双方联系,才是他的目的。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雨点仿佛鼓槌,在瓦垄上敲出乐曲。
“陈老板,我真怀疑日本鬼子早就对中原地区层层布控,就算是炸毁了泺源公馆,也不会影响他们的防线。总而言之,他们还是太强大了,单凭江湖势力,全都是以卵击石,等到八方面军横空出世,才能解放北方。”
按照以前修夫人说的,八方面军出击,解放北方。南方军从川中出击,解放南方。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赶下大海,这才是光明的前景。
只可惜修夫人人微言轻,这些话只能私底下说说,双方合作,南北联手,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
小的势力都无法合纵连横,更何况是两大主力?
外面有人忽然冲破了大雨,大踏步进来,站在廊檐下,向屋里深深鞠躬:“我是潍县来的,求见修夫人,有秘密事情告知。”
陈宝祥听到声音,心头一喜,这正是那个在米饭铺里刺杀暗探的后生。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接过对方手里的包袱,请对方进来。
后生看到他,微微一愣。
陈宝祥立刻表明身份:“我是米饭铺的老板,也是修夫人的好朋友,彼此完全了解江湖背景,不要对我有任何怀疑。”
那个后生打量陈宝祥,又向里面看了看修夫人,再次鞠躬:“原来是陈老板,在你的地盘上做了那件事,实在是迫不得已,望勿见怪。”
陈宝祥笑起来:“刺杀日本暗探,济南人大快人心,就算引起麻烦也无所谓。只要你平安撤离,老街坊们就放心了。”
后生走进屋里,解开蓑衣,不顾浑身的雨水,向修夫人再次深深鞠躬:“我是潍县来的张传杰,我们那边地下组织,失去了东边的消息,只能到济南来,重新联络,保护黄金,顺利通行。不过我们三个人从潍县过来,在益都县黄楼村的南北封锁沟,遭到鬼子围攻,两个兄弟阵亡,只有我逃过来。不知这边到底什么情况,为何鬼子的封锁突然加剧,难道说他们瞄准的是黄金?”
修夫人摇了摇头,开口之前,先看了看陈宝祥。
陈宝祥心里一紧,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不是八方面军的人,只是济南的普通百姓,有些高级别的秘密,不能让他旁听。
他站起来,走到侧面的书房里去,轻轻关门。
外面,修夫人说出了另一个秘密,太行山那边要送一位大人物去胶东,指挥抵抗运动。
太行山有日本鬼子的内奸,提前把这个消息送出去,所以鬼子加强防范,就是为了将这个人阻拦在济南以西。
张传杰笑着点头:“我们都知道,要来的这位大人物是谁,过去早就如雷贯耳,期盼相见。只要他来了,东边潍县和胶东一带的抗日就有了主心骨。修夫人,请你一定打通济南这边的东西通道,让他平安到了潍县,我就可以接手了。”
陈宝祥站在门口,能够隐约听到外面的对话,他不希望修夫人卷入其中,面对济南城的鬼子。
张传杰又说,潍县这边也搜集了一批金子,都是从地主老财手里敲竹杠出来的,也想送到太行山。
将来这条道路打通,潍县的进步青年,就可以一直向西,奔赴太行。
陈宝祥听着,就觉得头大,打通这条东西通道谈何容易?就因如此,运金通道才会从宜都县向南,选择避开济南。
济南对于日本鬼子来说太重要了,他们绝对不会放弃这片阵地,并且在这里设置大片碉堡,阻拦中国军队,东西南北联通。
两个人商量完毕,修夫人亲自开门,把陈宝祥请出来。
“陈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有些八方面军的秘密商谈,才让你回避。不过请放心,我们今后所有的事情都会邀请你参加,抗日是所有人的事,并不只属于南方军和八方面军。”
陈宝祥越来越觉得,压在修夫人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她未必能够承受。
之前修夫人是为了大清龙脉而来,就算扎根在济南,也能避开那些太敏感的问题。
招远来的运金队太扎眼了,谁跟他们接触,都会惹上麻烦。
日本人一旦全城抓人,谁都跑不了。
张传杰向陈宝祥抱拳拱手:“陈老板,当下我们遇到难处,无法东西联通,那些封锁沟又宽又深,普通人想要翻过去,已经非常困难。有些地方鬼子还在封锁沟里引进了河水,那就更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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