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曹操离开以后,皇甫嵩掀开被子,起身下榻,招呼侍从上前,再次穿戴好行头,便端坐在帅案前,双眼仔细盯着平铺在案上的地图,陷入沉思。
虽说皇甫嵩对于战局有了初步的判断,但他绝对不会满足于此,在没有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之前,他会始终保持绝对的冷静,分析多种可能。
自从董卓战死以后,关中凉州便落入了马腾之手,马腾与王昊颇有情谊,若非王昊慧眼识英雄,又岂能有马腾的今日。
若是王昊一纸书信送往马腾手中,难保马腾不会起兵杀奔河洛,与张郃合兵一处,共同对付河洛驻军的朱儁,所以不止南阳有风险,朱儁那里亦然。
蓬!
一念至此,皇甫嵩拳砸帅案,咬牙切齿:“来人。”
帐外转入个士卒,欠身拱手道:“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皇甫嵩狞声道:“速速派人通知朱儁,让他务必小心从关中方向杀来的兵马,不得有误。”
士卒颔首:“诺。”
旋即。
豁然转身,出了大帐。
望着士卒转身离开的背影,皇甫嵩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心中暗自言道:“王昊,我倒要瞧瞧你能坚持多久!”
*****
豫州,汝南。
丞相府。
啪!
袁隗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帅案上,炯炯朗目盯着下方的传令兵,声音如同煌煌天雷般乍响,狞声喝道:
“你说什么?傅燮战死、孙坚战死?东西两侧的战场,现在全线都处于防守态势?”
“没......没错!”
传令兵吓得脸都绿了,连声音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那王昊在并州早已埋伏好了一支兵马,至于甘陵县,是因为卢植引兵及时赶到,这才将傅燮围在城中,从而一举歼灭。”
甘陵一战的确非常凶险,明明已经唾手可得城池,却偏偏因为幽州军的悍不畏死,与傅燮展开巷战,硬生生把战局给拖赢了。
否则,甘陵县一旦落入陶谦之手,那么敌我双方的局势会在顷刻间发生扭转,从而牵制正面战场的王昊,不得不分兵兼顾清河。
如此一来,皇甫嵩便可以将全线战场向前推进,三个方向的兵马全力冲击王昊的防线,从而真正打赢这次战斗。
但可惜......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即便傅燮已经占据了先机,但双方军队在作战能力上的差别,实在是难以轻易抹除,这才导致甘陵一战,功败垂成。
“该死!”
袁隗暗自啐了一口。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堂堂北地皇甫嵩,在面对王昊时,竟然也如此的被动。
许久没有传回捷报还自罢了,而今竟然一下子送回来两封败报。
虽说东西战场的主帅不是皇甫嵩,但他作为统筹全局的主帅,仗打成这个样子,与他有分不开的联系。
不过......
老谋深算的袁隗还是及时收敛住了自己的脾气,缓缓坐在上首,目光落在下方传令兵身上,试探性地言道:
“罢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点怨不得义真,只要能守得住河水这条防线,待朝廷缓上两、三年,必可一举攻破冀州,横扫河北。”
“劳烦你回去告诉义真,黄河是最后一条防线,务必要为朝廷守住!”
“诺。”
传令兵欠身拱手。
旋即。
躬着身子,怯生生倒着离开大殿。
可他前脚方才离开,后脚便有侍从急急赶来:
“丞相,东郡方向来人,说有要事,谒见丞相。”
“又是东郡!”
袁隗方才压下去地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他心里隐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不安,愠色霎时间浮在面上。
“丞相,那您......到底见还是不见?”
“让他进来!”
袁隗大手一挥,厉声言道:“我倒要瞧瞧,东郡到底发生了何事!”
侍从颔首:“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急匆匆入殿,欠身拱手道:“下官刘延,拜见丞相。”
袁隗摆手示意其起身,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是皇甫嵩派伱来的?”
“没错。”
刘延揖了一揖,旋即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双手奉上:“还请丞相过目。”
袁隗接过信笺,拆开,浏览后。
嘶—!
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两道白眉当即皱起,诧异地盯着下方刘延:“你可知信笺内容否?”
刘延摇了摇头:“下官不知。”
袁隗试探性询问道:“现在东郡方向的战况如何?”
刘延如实回答:“我军与幽州军隔河相望,据可靠情报,对方正在打造战船,意图强渡黄河,与我军决一死战。”
袁隗暗松口气,捏着山羊胡的手缓缓捋着:“你且回去吧,转告义真,近期便会派人支援东郡防务,至于其他事情,也会另有安排。”
刘延揖了一揖:“诺,下官告辞。”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望着刘延离开的背影,袁隗再次展开信笺,仔细思考着这种战术的可能性,心中愈发感到后怕,若是此计当真得逞,豫州必败无疑。
好一个王昊啊!
没想到你小子年纪轻轻,心思竟缜密至此,若非皇甫嵩洞若观火,提前识破了你阴毒的诡计,我豫州朝廷必为你这贼厮所害!
“来人。”袁隗招呼一声。
“在。”侍从一揖。
“速速唤文稷来此,不得有误。”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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