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仙站在餐厅里,对准备吃饭的众将道:“接下来的几天,大家要聚精会神商量大战的事情,不许饮酒。今天晚上破例,每人半瓶,不许多饮。明天辰时准时在官厅前面集合,任何人不许迟到!如有违犯的,军法从事!”
众将称诺,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看了看众人,李彦仙才道:“好了,开饭!大家遵守秩序,不许生事!”
今天的伙食很好。伙食有大块的红烧肉,有炖豆腐,有炒鸡蛋,还有各种菜。最后的汤,有牛肉丸子汤,有紫菜鸡蛋汤,还有鱼头豆腐汤。
张驰打了一块肉,一碗豆腐,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份凉拌的香椿芽,一份牛肉丸子汤,端着盘子到了人少的角落里,静静享用。不多时,迟玉平端着盘子,坐到张驰对面。两人还没吃几口,吕圆登和邵云两人端着盘子过来。
在位子上坐下,邵云道:“你们为何坐在角落里?不似其他地方热闹。”
张驰道:“我就是喜欢这里清静。很久不见你们两个了,这些日子过得好吗?”
邵云道:“还好。现在不似在陕州的时候,规矩多了很多,不过日子倒是过得充实。以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兄弟们时常聚在一起欢呼畅饮。现在军中事事都有规矩,没有以前热闹了。”
吕圆登道:“我还是喜欢清静,现在的日子挺好。”
邵云笑笑道:“时间长了,我也慢慢习惯了。以前在军中是没有家庭,只顾军中的事,几乎不回家。现在家庭是家庭,军中的事是军中的事,过惯了就好。”
几个人一起笑。王宵猎军中不是什么都由统兵官说了算,各有各的职责,当军官更像是一份工作。
当年救援陕州的时候这几个相识,关系很好。后来吕圆登到曹智严的前军做了统制,邵云到解立农的右军做了统制,就很少见面了。此次集中到洛阳开会,恰好叙叙旧。
吃了几口,邵云道:“我们久别重逢,怎么可以没有酒?走,我们去把自己的酒拿来!”
其他三人一起称是,去拿了自己的酒过来。
王宵猎的军中有禁酒令,除了允许,军中是不许饮酒的。时间长了,一些酒瘾不大的人,如张驰和迟玉平,慢慢就把酒戒了。而吕圆登本是和尚,自己不戒酒,但平时自己不喝。
拿了酒来,四人道:“且饮个久别重逢杯!”
各自拿着杯子,一饮而尽。
饮了酒,吃过了饮,几个人在餐厅里坐着闲聊。
吕圆登道:“听说拔离速来了数万大军,你们在西路,此次压力着实不小。”
张驰道:“陕西一个五六万金军,前方有张枢密在,金军能来多少人?说是十万,不过虚张声势罢了。而且大多数是府州折可求和延安郑郑建的人。他们的人数,不知要打几折呢。”
邵云道:“两三万金军,也不能小看了。前两年,也不过三四万金军南下,官家就不得不入海躲避。我们虽然有数万人,比官家身边的军队又能强多少?”
迟玉平道:“官家身边,前几年的大将现在还剩多少?金军虽勇,也不必怕他们。”
张驰点头称是。道:“这几年跟金军交过几次手,不是吹嘘,还真没有败给他们过。这个拔离速,当年在荆门的时候被我们堵住,几番恶斗下来,没有半点办法,只能另寻他路了。抢的无数金银宝贝,做了我们的军费。”
吕圆登道:“时常听人提起荆门大战,可恨我们没有参与!”
迟玉平道:“不要着急,这次不就有机会了?”
邵云听了叹气:“我们在东路,来的是刘豫的军队,不是金军。”
张驰就笑:“急什么,还有太原府的三千金军呢。”
几个人说笑着,见大部分人开始离开,便拿着餐具起身去洗。
后衙,王宵猎设了酒宴,招待久别重逢的邵凌和牛皋,还有从襄阳赶来的陈与义。
酒过三巡,汪若海对陈与义道:“参议是洛阳人,有没有回家去看一看?”
陈与义摇了摇头:“进了城,满目疮痍,我自小在洛阳长大,都几乎不认识了。我家那片的房子早已倒塌,许多地方都成了农田,看了何益?”
牛皋道:“直娘贼,这千年古城,被金人祸害成了这个样子!我是鲁山人,自小时候起,说起大城,都说是西京洛阳城。现在来了,没想到却是残砖断瓦,着实晦气!”
说起此事,几个人一起摇头,不住叹气。
王宵猎道:“不说这些事情了。洛阳破败了,我们重新建好就是。陈参议来,就是为了此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陕西和开封府来的敌军。此次招集各统制和参谋到洛阳聚议,也正是为了此事。”
听了这话,牛皋对邵凌道:“都说陕西来了拔离速的十万大军,真有此事?”
邵凌笑着摇头:“整个陕西也没有十万金军,了讹传讹罢了。拔离速一共带了两万多金军东来,加上折可求和郑建充的军队,也不到十万人。此次是恶战不错,不过没有传的那么厉害。”
牛皋道:“我想也是如此。十万金军,女真人不要其他地方了。”
王宵猎道:“不错,现在的金军,除非是出倾国之兵,不然难以聚起十万军队。这两年,北方的草原不太平,金军的一大部分都要放在北方,不能全力对付我们。此次金军来攻洛阳,我看了他们派出来的军队,都粘罕手下。兀术并没有派兵。看来,对于女真人来说,还是粘罕重视这里。”
这两年随着情报收集得多,王宵猎对金军的情况也越来越了解。
太原的银术可与陕西的拔离速是兄弟,都是粘罕手下。他们两个出兵,而兀术不动,看得出来是粘罕系不甘心在洛阳的失败。而且洛阳北边的天顶关,是中原通河东的门户。一旦王宵猎占稳洛阳,必然占领这些周边地区,形成对河东路的威胁。粘罕视河东路为自己禁脔,自然不允许。
汪若海道:“是啊,此次是粘罕一系出兵,与大名府的刘豫一起,意图夺回河南府,并且削弱甚至是消灭我们的力量。如果我们守住了,对于金军和刘豫都是重大打击。如果我们守不住,刘豫就可以夺回河南府,甚至是南下威胁我们的襄阳、邓州。如此一来,粘罕的河东路也就没了威胁。”
听了这话,牛皋和邵凌一起大笑。道:“金人只出两万兵,刘豫只出五万,如何敢这么想!”
王宵猎道:“想还是可以想的,人怎么可以没有梦想?不过,他们也只能是想想罢了。我们有大炮守城,军队人数充足,金军和刘豫实际没有能力攻下任何一座城。此战我们的目标,不是守住洛阳,击退敌军,而是要把来犯的敌军消灭掉!要通过这一仗,让金军和刘豫重新认识我们,也要重新认识他们自己!”
说完,王宵猎只觉得胸中升起一股豪气。是啊,自己十万大军,面对来犯的两万多金军,不能够全部消灭怎么能算是胜利呢?至于其他的刘豫等伪军,实际只是凑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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