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机白公子也是个聪明的性子,如今轻水女官若想从他那求证什么,想来他也是悟得出其中几分因果缘由的。
听得沈机白的名字,轻水女官也不知信是没信,只微微点了点头,却也不再多加为难尚昌。
她转眸看向齐善,问道:“近日山中多事,我难以顾及这边,不知此子近来可还安分?”
齐善不知轻水女官为何要这般发问,他下意识地想要替百里安维护说‘近日以来一向安分守己’的时候,搀扶着尚昌的手臂却是暗中被他用力掐拧了一下。
好似示警一般。
齐善吃痛,他虽思虑不似尚昌那般周全,可这么多年来却也与弟弟默契颇深,瞬间就领悟了他的意思。
只见齐善面上神色陡然一变,变得十分不满恼怒,语气之中更是多了几分抱怨问责之意,道:“我正想同轻水大人交代此事的,近日来我因为弟弟之事本就烦不胜烦,此子倒是会钻空子,总是趁我分心不备之时,试图破解此山结界逃离此处。
不过索性他并无修为在身,难以撼动此山结界半分,也就是近几日,老实了些。”
轻水目光微动,似是将信将疑,又道:“是吗?他既修为在身,何以山中结界竟会有松动的迹象。”
齐善神色一慌,他掌管山中结界,自然不可擅自撤去结界。
他阵法不甚精通,也不知撤去结界在借以阵石,凝化结界,是否与初时有异……
这是尚昌低声说道:“轻水大人莫不是忘记了,在此之前,真仙教弟子曾未得召令,曾擅入小山居强行将我带走,故此结界有所松动,怕也是正常现象。”
他眼睛珠子微微一转,看向湖畔边的百里安,唇角勾起一个微嘲的弧度,又道:“此子怕正是想要借此疏漏,觉得自己有此机会能够逃离小山居,如此想来,日后我与兄长怕是还得多加费心看管一二才是,若轻水大人不放心,我倒是觉得可以多增添些人手。”
轻水甚至娘娘之手段可谓是神通广大,知微而观天下。
想必正是这小子不死心,还想着逃走,触发了此山结界,故此引得了娘娘的关注。
可关注归关注,如此小事也必然不可能会引得娘娘不快。
何以娘娘当时是那般微妙的反应,更是赐下了镇妖丹。
镇妖丹于尸魔无异,只是针对妖族的一种酷刑,所以娘娘此举为何意?
轻水想不明白,也不愿再继续深度揣测娘娘用心。
她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也知晓娘娘既然不明说,想来也是不愿他知晓太多。
索性这小子便是再不安分,此山结界未破,他一身魔骨被仙尊祝斩的月光锁镇得死死的,自然也没法子逃离此地。
便是齐善尚昌这二人态度有异,也想来是经历了真仙教逼迫,心中生出怨言也是情理之中。
她不觉得这二人会生出任何背叛娘娘的心思。
也罢,娘娘到底没有叫她多生事端,只是让她来送镇妖丹,既是如此,她又何必深究其他。
念及此处,轻水已经从怀中取出了镇妖丹,看向百里安:“你,过来。”
卧在百里安膝下一直打着盹的小白蛇好似嗅到了她手里的丹药气息,猝然睁开双眸,紫瞳一时之间凛然犀利地看向轻水,目光冰冷,身体猛然绷紧,下一刻似乎就要发动攻击。
百里安低笑一声,放下手里的鱼竿,俯身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它的小角,将它重新摸得身躯柔软放松了下去,这才起身来到轻水面前。
“不知轻水大人有何吩咐。”
轻水递出手中瓷瓶,淡道:“来转达娘娘圣意罢了。”
“这是何意?”
“镇妖丹,娘娘圣令,命你每日服下一颗,不得有误。”
“镇妖丹?”齐善听到这个丹药的名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含着恐惧的目光看着轻水手里的瓷瓶,面上之意难以掩饰,抖着嗓音道:“这对于妖族而言,可谓是奇毒啊?可是……”
轻水回眸威严地望了他一眼,道:“娘娘御赐之物在前,可不许胡言。”
尚昌也轻轻撞了兄长一下,齐善当即住了口。
百里安不解他想说什么:“可是?可是什么?”
“不该你问的,少问。此丹,你需的每日按时服下。”
百里安见轻水女官如此态度,便猜想那位昆仑神主多半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之心。
也是,世上就没有绝对缜密的计划。
他此番下山,纵然借用了林严的身份,不可能什么破绽都没留下。
这位娘娘本就法眼通天,对他有所怀疑也实属正常。
唯一值得庆幸的,想必也仅仅只是怀疑了。
这位娘娘平日里百里安还真没底气觉得自己能够在她的地盘上鱼目混珠。
只是大乱潮音之下他才得了如此机会。
沧南衣更是为深渊巨兽重创魂灵,肉身入死相冰封,她没道理知晓自己混入神罚森林的事。
这镇妖丹……莫约是她的一个试探的手段吧?
百里安自是不会让她失望,结果丹药在轻水女官的注视之下,便已经倒出一颗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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