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有第二回,本座可就不会与你们再多废什么口舌了,世人谓我多掌仁慈……”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笑,看向百里安,眸光深沉而内敛:“你小子心思敏感,应该不难看出本座可不是什么仁慈的主儿。”
蜀辞眸光寒冷闪烁:“纵然你要罚,也断无将这雪罚不停的道理,放眼整个昆仑,何人能够在你这雪罚之下跪整整一夜的。”
正如沧南衣自己说的那般,世人谓她多掌仁慈,她虽看着生了一副讲道理平和好脾气的皮囊,可骨子里却是没那么好说话的。
对于蜀辞的反驳,她不再予以理会,拂袖之间,美人榻前便幻化出了一张木案茶炉,自顾自地煎雪煮茶起来。
虽是无言,可冷漠的态度却十分明确。
他来到这间忘尘殿的一处偏僻宫道上自己挑了一处地儿安静自跪而下。
蜀辞急得也不管不顾,直接幻出了人形,拉扯着百里安的手臂,急声道:“你还当真跪啊,那老女人话语说得隐晦,她只是叫你跪,却没说叫你何时起,你这一跪,都不知得跪到什么时候起了。”
百里安摇了摇首,道:“她是执掌昆仑山百万年的神灵老前辈了,既是德高望重的长辈,跪她一跪,倒也没有什么失礼丢人的地方。”
“吾辈说的是这个吗?!搞了半天,原来她这一手雪罚到头来竟还是为你一人准备的,她这分明是要给你苦头吃!”
百里安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很庆幸,这一场雪罚是为他一人所准备的。
只是此话却是怎么也不能说于她听的。
百里安知晓蜀辞为何会见到这山间一场春寒雪而怒成这般,她知他因这场雪罚会忧心于她而忧心。
如今百里安也正是因为她知忧心而忧心。
他深做思索片刻,后抬眸一笑,歪了歪身子,低声说道:“同你说个秘密,我身上的月光锁已解,你也知晓,我已炼出大乘妖身,兼我一身血气巅峰,灵力内蕴,此般肉身,风雪之伤如何能撼动我身?”
蜀辞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关心则乱了。
她心情平复了些许,皱眉蹲下身子,挨着百里安的身体蹲在他身边,小声道:“难怪你答应那老女人答应的这般爽快。”
百里安自豪一笑:“那是,你看我何时吃亏过。”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蜀辞说不烦心是假的,她身份已然暴露,虽然沧南衣名为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态度,但她能不能继续留在昆仑山中还真得另说。
百里安眼眸轻动,安慰说道:“放心,娘娘今日既未赶你离开,想必接下来的日子并不会驱赶你离开昆仑山了。”
蜀辞原是不解,可略作思索,却又好似明白了什么。
她冷然一笑,道:“这老女人,可真是有够目中无人的。”
并不会驱赶她离山,并非是留她有用,正因为是她对于蜀辞来犯,根本就没存有多大的忌惮心思,她的来与去,对她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自然也就生不起多余的心思浪费力气的驱散一个她并不在意的人。
果然,世间理法禁忌,在这女人眼中,都视之无物。
百里安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触之微凉,不似方才在内阁之中那般温暖。
他低声说道:“你先回小山居去。”
她终究并非是在这场雪罚之中毫不受影响的。
蜀辞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下意识的道:“吾辈不回去,在这陪你。”
百里安温声哄道:“你若不走,一个人的惩罚就变成两个人的了,如此倒不如你先回去养精蓄锐,再寻法子来好好扳回一城。”
蜀辞目光奇异地打量着百里安:“没想到你这小东西,明面上对那老女人比谁都温良恭俭让的,背地里竟还打起了反将一军的主意。”
百里安哼哼道:“一直挨揍受欺负可不行,她在内阁欺负你的事,我可都记得好好的呢,明天我若是能够再见着她,定给你好好出气一番。”
蜀辞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百里安说的是自己在内阁之中与那老女人做言语之争被气得炸毛的事。
“小东西口气倒是不小,你都被罚跪了,还想着明日替我出气,你有这本事,今日便不用跪了。”
百里安摇了摇首,看着蜀辞正色道:“今日你先回小山居,我不放心齐善尚昌他们二人。”
蜀辞知道他哪里是不放心那两只小山猫兄弟,分明是担心自己扛不住这雪罚之寒。
她也并非固执己见之人,虽自悟了对他的情意,可她毕竟是历经事世的魔河蜀辞。
在关键时刻,也绝不会做无用的女儿家姿态。
她知晓如此境遇,她再强留在此,纵然得了一夜相伴的时光,但除了虚耗两人的精力,对于他们二人却不会有任何益处。
小家伙入山自有任务,她也一样。
蜀辞的心装得下儿女情长,却绝非只有儿女情长而不顾大局的人。
她凑到百里安跟前,用自己柔软的脸颊蹭了蹭他冰冷的脸颊,在他耳边轻轻哈气说道:“吾辈懂你的意思,这般时局,非你我心意想如何便如何的。
吾辈今日不会强留,今日之局,只能留你一人破解了,吾辈会听你的话先回山居中去的,不过吾辈在这里,陪你说说话再走,可好?”
曾几何时的魔河蜀辞,哪里想象得到她还会有如此温言软语的一面。
百里安喉咙轻动,强忍着化出妖身,去温暖抱她的冲动,只能像是寒冬之下相互依偎的茸鸟一般,身子往她这边拢了拢。
“好,那我们便说说话。”
蜀辞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今日,对吾辈……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百里安静默几许,后道:“十四万年前,你是因何之故,要暗闯昆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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