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他回答,她又道:“也不对,瞧你实力不过堪堪求道境四品,而那位李大小姐今年受了宗内内侍长老的传功之礼,实力已经突破至了开元境,你再怎么横,也杀不了她,如此想来,这女儿家的贴身之剑,竟是她赠你的。”
说着说着,她又笑了:“真是有趣,堂堂离合宗的宗主之女,遇见尸魔非但不除,还赠以佩剑,若是她父亲李玄那老东西知道了这件事,怕是鼻子都给气歪吧。”
百里安心想,若是李姑娘父亲知晓了真相,何止是气歪鼻子这么简单的事。
“尹姑娘原来也认识李姑娘吗?”
看来离合宗还挺有名望的嘛。
尹白霜一副兴致寥寥的模样:“说不上认识,只是因为当年一点破事,就特别关注了一下离合宗,那时候的离合宗就不成气候,没了那把剑的老宗主更是一年不如一年。
想必再过不了几年,那老东西也该两腿一蹬了,不过好在他老来得女,灵根天赋都极为不错,也算是当代离合宗的一点欣慰了。”
看来这姑娘对那离合宗并无多大好感,竟然一口一个老东西的喊着。
百里安心中微汗。
“不过我很好奇,你实力不过求道四境,是怎么看出那猎户有问题的?”尹白霜美目轻扬,带着几丝难得的趣味。
百里安低头看着手中秋水剑,道:“一开始他便露出了破绽,他是一名猎户,对死人的精致荷包感兴趣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普通人都会觉得荷包里头多少会有着一些银两。
可那荷包并非普通的荷包,而是乾坤袋,他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自然无法打开那乾坤袋,哪怕用火烧,用斧子砍,没有一丝灵力他就无法打开乾坤袋。
若是正常人,一个打不开的荷包没有任何价值,自然不会一直留在身边,如此可见,万兽宫的那些弟子们,会找上这里来,并非是倒霉的意外,而是他刻意为之。
后来在石林中,他被那几名万兽宫的弟子殴打,看着忍受痛苦的样子演技十分到位,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
在他女儿即将受辱的时候,他仍是继续维持自己脸上的痛苦之色,对于自己女儿,却是并未有多大的关切与愤怒。
从这一表现来看,他根本就不像一个父亲,反倒更像一个毫无感情只知道本能完成任务的木偶。”
尹白霜接话道:“所以你才会主动提出送那对父女回来的要求。”
“嗯。”百里安点了点头:“我将他一路抗回来,很清楚的感受到了,他这个人没有心脏。”
尹白霜说道:“而那个东西,想必也知晓了你在探查他,可他还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将我们引来了这里。”
百里安的目光落到坑中那具被掏干净内脏的尸体上,道:“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像吃掉他们一样,也来吃掉我们。”
“可你还是来了。”
尹白霜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很缓,眼底的青郁灰涩稍浅了几分。
她不再是一副对任何事情都毫不关心的漠然模样,难得地起了几分兴致道:“这东西可不好对付,连我都没有看出它真正的来历,你确定你要招惹吗?”
世间像他这么弱小的尸魔很少很少,因为尚未成长起来的尸魔无依无靠,正派之人遇之必除,邪道之人遇见更是抓起来将之血炼榨干至最后一丝价值。
所以一般聪明的家伙都会藏在最深的山中,拼命的修炼至强大,再出来为祸四方。
像他这样傻傻地入世,掺和凡人麻烦事来,还是头一个。
可是你说他傻,但是他的智慧却是凌驾于所有的尸魔之上,甚至远超人间绝大部分的人。
百里安低着头,看着自己被月光斜斜拉长的影子道:“那姑娘是无辜的。”
尹白霜微微挑眉:“你救了她,她非但不感激你,还视你为邪魔,你还帮她?”
百里安看着她道:“尹姑娘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尸魔生来就该遭人畏惧唾弃,但凡被正道人士所见,必先处之而后快以证仙道?”
尹白霜点了点头,道:“对于很多人来说,是这样。”
“可姑娘你却没有这样,你分明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我,但你却成为了我的朋友。”
百里安抬首摘了兜帽,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其中流淌着明显的笑意:“难道姑娘不是出自正道中人吗?”
迎上百里安的目光,尹白霜十分自然地与之对视,她轻轻一笑。
这回眉眼没有弯成月牙,但却是真的看见了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影:“我就是我,是正是邪,是恶是善旁人可说了不算,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杀我想杀的人。”
“如此……”百里安微微一笑道:“我亦是如此,是不是尸魔不重要,她怕我那是她的事,这个闲事我想管,那就是我的事。”
尹白霜默默地看了他办响,随即说道:“我来这里全然是好奇他是个什么东西,对救人这种大慈大悲的事情不敢兴趣,你若是被那东西掏了心肝吃掉,我可不会多管闲事。”
天空之上的阴云忽然起了,月光与星光在一瞬间变得很是黯淡。
黑夜下,少年男女的眉眼都模糊在了黑暗中。
百里安朝着茅屋那个方向吹了一个口哨。
一只埋头吃着果果,牙齿都快被酸涩掉的小鹿听到口哨声,终于大感解放。
它赶紧吐出口中酸涩的果实,朝着正在捡碗筷收拾的少女飞奔而去。
无比利落将她撞在自己的后背上,在少女惊呼声中,朝着百里安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看着一尸一鹿这跨越种族的超然默契,尹白霜忍不住问道:“你养这鹿养了多少天?”
百里安心中暗自算了一下,回答道:“十一天。”
“十一天?”尹白霜语调微微惊变,随即心中又有些发酸。
当初她将朱雀乾坤袋带回去的时候,寿与她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太好。
她不善驭鬼之道,光是与寿交流都十分困难。
那时候的寿在棺中戾气深重得到了一种狂暴几乎失控的地步,几乎要自行破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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