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易川胸前传来骨骼断裂的声音,紧接着身体凌空飞起,轰然一声朝着身后的巨大雪树掀撞过去。
粗树崩裂,叶易川倒在碎木之中,呛咳不止,却未见有鲜血咳涌而出。
他翻腾的气血刚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咙,猩甜的意味上涌,那股热流却在一股奇异的力量下再次朝着胸口腹部逆流压下。
随即,一柄精致小巧的血色冰晶小剑破喉而出!
嗤!嗤!嗤!
如此,犹自未停!
一柄柄血色的冰晶小剑锋利地从他胸膛手臂里生长而出!
叶易川眼底泛起一片猩红的绝望之色,对方的剑意之强,竟然能够遥隔空间,直接将他体内的鲜血化为他的剑意,供他驱使。
体内那股冰冷的剑意仍自横行,叶易川虽然感受到了二者之间可怕的差距,对上此人,他今日根本没有半分活命的机会。
可天玺弟子,怎能言弃!
他面上浮现出一抹疯狂的绝然,骤然提剑狠狠刺入自己的胸膛之中。
手腕奋力拧绞,剑锋缭绕起滋滋的雷光电流,随即他胸膛里传来几声炒豆子般的霹雳闷响,体内生长的血色小剑终于破碎成渣。
叶易川闷哼一声,唇角终于溢出一缕冰冷的鲜血来。
“哦?居然以自残的行为将自己的剑气灌入体内,混淆我的剑意,果然不愧是叶轻舟之子,是个可造之材。”
黑袍人语气遗憾,再次挥手。
叶易川抬起那张血污纵横却异常倔强的脸,又一次身体凌空而起,重重撞飞出去。
这一次,他身后是一尊覆雪山岩石,石面上的覆雪流动成水,然后很快凝结成一把巨大的冰剑。
叶易川背门大开,飞撞过去的方向正是遥遥直对剑尖。
吕庄拳头紧了又紧,苍白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几经挣扎后,愧疚与痛苦终究是压过了眼底的恨意,他怒吼一声,奋不顾身地冲了出去。
黑袍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唇角泛起一抹轻嘲的笑意。
自不量力。
他既要取叶易川的性命,单靠一个吕庄又如何来得及施救?
吕庄眼看明显就要赶之不及,半空呼啸里,叶易川抬起那张血迹斑驳的脸,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星,声音沙哑道:“吕庄,回头吧……”
吕庄眼瞳猝然剧烈颤抖,撕心裂肺的‘不要’二字正欲呼之欲出。
天地间的风息忽然为之一静,好似时间定格一般,叶易川重重疾非出去的身体好似忽然失去了重量一般,宛若落叶飘摇。
山岩间,巨大的冰剑之上,一道纤细的黛影凭空而立,一头及腰青丝随风轻轻晃动。
墨发飞扬的美人在夜风中缓缓抬起一只手臂,轻柔的晚风似羽扇,拂着温煦的和风,自她身后袅袅倾起,带起青丝秀发逆颊吹过。
叶易川的身体落在那片柔风之中,被温暖包裹着,风息里陡然泛起一片濛濛的清幽碧光,宛若萤火般深入他鲜红的伤口之中。
随即,伤口很快愈合如初。
吕庄身影骤停,不可置信地看着冰剑上的女子,颤声道:“长公主……赵文君?”
黑袍人语气古怪:“长公主殿下……藏得可真深啊。”
赵文君足下一点,巨大的冰剑豁然溃散成屑,她自冰晶寒屑里飘然而下,素手伸出,提起叶易川的后领,道:“这个人,本宫带走了。”
黑袍人摊了摊手,表示无奈:“很遗憾,长公主殿下与这只小老鼠,今夜都要留在这里。”
“是吗?”赵文君淡淡一笑,袖袍轻舞,体内看似并不存在的气机陡然间连绵不绝如江海,身后道相熠熠生辉,一朵十二叶金色菩提花连蒂绽放,铺展如天。
菩提花,有名帝皇之花。
金色,乃是无上皇权龙脉之象征。
秦国传承千百年,世代君王成袭,一代君王一代臣,唯有自六百年前起,国之龙脉与长公主赵文君相融一体。
文武百官无不遗憾,龙脉落入无灵根的公主之身,自此埋没,再难见其神力伟岸。
葬心怎么也未曾想到,今日竟然叫他亲眼所见秦国的龙脉之力。
兜帽下,他目光逐渐阴沉下来。
虽说在久远的历史战场里,他并未与这位长公主有过正面交锋。
可能够与当年那位年轻的剑主驰骋沙场,叫七十二狱法魔将都闻风丧胆的将军公主,论剑道天赋修为,她便可与剑主羽抗衡一战。
再加之龙脉相辅相成。
这数百年间,这长公主看似是个无灵根的废人一个,实则却是在暗中韬光逐薮,看那金盛浩荡的龙脉之气,竟是给她养出了吞天环宇的浩然气象。
若真要计较实力,不点命星消耗生命的剑主羽都未必能够打得过她……
葬心知晓此刻形势对他而言十分不妙,在白驼山上与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长公主战斗,且不说辛苦筹备的计划毁于一旦,他甚至都未必能够再此全身而退。
可是,她当真想在这里与他开战吗?
葬心唇角勾起,轻叹道:“剑主大人真可怜啊,最信赖的战友,青梅竹马的故人,钟情他数百年的痴情女子,原是骗得骗得他最惨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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