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谷师爷继续说道。
重庆地少人多,三峡所在,繁荣倒是可以预料的。
朱存渠则心中敲起了算盘。
按照规矩,商税五成上缴,三成留县,两成在省,为留贮,负责赈灾,修堤、教化,表赏等事宜。
如此,四川留贮为八十万块,而重庆为四十万块。
更别提了,两省县仓还有一些库存。
毕竟一县的财政,官吏两三百号人,吃的是户部发的粮饷,只有白役和县巡防营等,才吃县衙饭。
更别提县巡防营一半的饷钱由朝廷支付了。
这也是绍武朝与前明的不同。
前明是把地方俸禄扣完后,再上缴朝廷的,属于净得利,而绍武朝不需要扣税,统交统发,控制力更强。
按照预估,各县留下的县仓,应该有不少的银钱。
“一百二十万块,足以支持一场战争了。”
朱存渠嘀咕着。
在临行前,他的父皇就明言,就任川渝总督的三年内,必须解决康国和卫藏国。
到时候他这个川渝总督,将会变成西南总督,负责川、康、藏三地。
他不奇怪皇帝为何要攻灭康、藏,盖因为这位皇帝从不掩饰对土地的贪婪。
对于康、藏二地,他也曾问过是否分封,但这位皇帝却道:“长江黄河尽出此地,焉能让藩国掌之?”
扭过头,他问起了一旁的戎幕师爷:“两省的军队如何?”
“不堪大用。”
戎幕师爷苦笑道:“巡防营只是抓贼罢了,剿灭一些小毛贼,根本就无法作战。”
“四川巡防营三万左右,重庆约万人,四川由于是边地,故而有五千京营驻防,而重庆只有三千人。”
“不过,这驻防京营多习山地,部分人也不怕高原病,倒是练出来的。”
对于朱存渠要求攻克高原的举措,他们当然一清二楚,也一直为此谋划。
“驻防京营指望不上。”
朱存渠沉声道:“年底他们就会回京,新一批的京营会来……”
“从各地巡防营中抽取精锐,去适应适应。”
“人数就暂定为三千人吧!”
“殿下,巡防营抽人动静太大,何不从各地土司抽调些许满兵过来?”
戎幕师爷提出来自己的建议:“蛮兵耗费比巡防营低多了,而且演练在山中也无多少人关注……”
“甚好。”朱存渠笑道:“就招募三千蛮兵。”
“至于饷钱嘛,让四川提二十万,重庆提十万过来。”
旋即,等到春暖花开,朱存渠去往石柱,给这位巾帼英雄上香。
秦良玉受的起他的香火。
经过改土归流,石柱土司也变成了石柱县,朱存渠却知道,马氏对这里的控制并没有减弱分毫。
即使马万年已经封侯,在京中居住。
但时间会消磨一切。
“石柱最高的山是什么山?”
朱存渠问道。
一旁的石柱知县忙道:“禀总督,是万寿山,上面有万寿军寨,是当年秦诰命屯兵的地界……”
“把万寿山易名为良玉山,设庙宇,封秦老为良玉山神,赐田百亩为祭田。”
朱存渠随口道。
作为太子,他有这个资格来做。
“是!”
知县自然应允。
回转途中,仪仗在大路上行走,忽然半路有人喊冤。
“冤枉啊,冤枉啊!”
朱存渠无奈地笑了,戏文的故事,竟然真的发生在他身上。
“押过来吧!”
很快,一个衣衫褴褛,状若乞丐的男人跪在地上,浑身瘦骨嶙峋,被两个士兵架着过来,可谓凄惨。
“说吧,有什么冤屈尽管呈上来吧!”
朱存渠话语中存着几分激动。
第一次碰见这种事,他也紧张。
“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啊!”
连喊了两句,这男人就晕过去了。
好嘛,不上不下的。
朱存渠没有办法,直接去巴县,也就是重庆省城驻下。
他手底下自然是有能人的,一下子就打探了清楚。
原来,告状的男人叫项城,而其父项子显,是县医馆坐堂大夫,负责整个医馆的运行。
在之前,皇帝要求各县设医馆,然后分派太医院子弟入驻,是为医官,为正九品的医生。
府则是八品医士,省则是七品的医师。
由于吃的是皇粮,所以要求医馆平价看病,不得高价。
项子显自然不敢违背,毕竟他旱涝保收,朝廷托底,并不怕什么。
但架不住,他看病的时候,诊断出重庆知府的侄女怀了身孕。
人家云英未嫁,这不是污蔑吗?
知府一世清誉毁于一旦。
一下子,整个医馆被砸了。
除此以外,拎着时日不断有人叫嚣,说是在庸医害命。
县里直接将其押入大牢。
“我听闻,县审不过,不是有府审,按察使吗?”
朱存渠奇了,按照绍武朝的规矩,县通判审后,府通判还会在审,最后按察使会把最后一关,最后上报刑部。
项城苦笑道:“县通判和府通判谁不给知府面子?”
“至于按察使,他老人家哪里知晓实情更何况我老父是被屈打成招……”
司法独立,通判监察地方官,但却大不过官官相护。
按照常理来说,总督对于司法是没有干预权的,但谁让朱存渠特殊呢!
与戏本中的困难不同,自上而下的命令,按察使迅速重审,还与项家清白。
几乎是走了个过场,而非辨明真相。
朱存渠欢喜过后,就是直皱眉。
这是公平吗?只不过是以大权压小权罢了。
一旦碰到更大的权势,冤杀又算得什么?
权力,令人着迷,又让人感到厌烦。
“公平,这世道即使圣君临朝,又何来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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