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大军,我们手头可用之兵不过五万啊。”黄宗羲深吸一口气,这兵力悬殊,有些大了。
周遇吉倒是淡然的很,到底是见惯了杀伐的沙场名将,又是屡屡以少胜多的主,自然不在乎朱纯臣的二十万大军:“元辅说过,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论战术战法,论将士素质,他崇祯皇帝拿什么和我们比?”
“说是二十万大军,其中真正精锐能有个五六万就算是不错了,余下的都是摇旗呐喊之辈,打打顺风仗还可以,遇到点挫折少不得就要溃败。”
“不过既然崇祯皇帝敢把这二十万兵送过来,我就敢把他们吃掉!”
显然周遇吉也是充满了自信,四万打二十万又如何,兵力劣势的仗他一直在打,什么时候输过。
数日后,周遇吉整顿好兵马,率军前往东昌府。
而此时的朱国弼也带着大军正式开进东昌府。
“诸位,这一战我军占据极大优势,敌我双方是二十比四,我们五个打一个,难道还怕打不赢大同贼子?”朱国弼一边宣扬着自家的强大兵力,一面不断给朱纯臣去信,这可是二十万打四万的好机会啊,错过可就没了!
朱纯臣得知有这么好的机会时,也是立刻下令要朱国弼率军缠住周遇吉,不能把这个大同社在山东的最高军事负责人放走,他要亲率大军包围过来,只要打败了周遇吉,他就能踩着周遇吉的名声更进一步,而山东的形势也将彻底逆转。
朱国弼自然不会放跑周遇吉,双方在夏津遭遇后立刻进行了一次小范围的战斗,随后又很快分开,各自脱离战场。
回到军营之中,周遇吉看着麾下的将校们却是笑道:“都说这次是崇祯皇帝占据优势,毕竟他们有二十万人,而我们只有四万,可我怎么看都感觉是我们有优势。”
“别人可能觉得四万打二十万是以卵击石,但谁是卵谁是石啊?依我看,崇祯皇帝的二十万大军,就是一锅饭,随时等着我们去吃。”
“四万打二十万,就是一大锅半生不熟的夹生饭,但夹生饭,我们也要吃,我们不仅要四万打二十万,还要把这二十万敌人全部吃掉!”
周遇吉再给将领们做着心理建设时,朱国弼也在给各营的把总们豪言着:“二十万打四万,这是什么?这是优势在我!”
“我们会战兵力是五比一,只要拖到国公的主力到了,那我们人人都是功臣,荣华富贵是唾手可得!”
“总共不过四万贼兵而已,我们拖得起!”
数日后,大明崇祯六年,六月初四,朱纯臣大军终于抵达夏津,与朱国弼的先锋会师,而朱国弼也完美完成了任务,将周遇吉的大军拖在了原地。
翌日,双方在夏津外展开军阵,进行了第一次碰撞。
伴随着隆隆炮声,双方火炮互射,硝烟满天,也就好在这几天山东的天气还算凉爽,否则仅仅那闷热的天气加上硝烟,就能让人热晕过去。
在双方不断的互射炮弹之余,朱纯臣下令各营开始进攻。
数个营几千人的兵力在炮火和箭矢的掩护下向着大同军的军阵发起进攻,而此时大同军中,周遇吉也在看着明军的军阵。
“这个朱纯臣,倒是有几把刷子的,军阵看上去不错,士兵也算可以,就是可惜了。薛老将军如何看啊?”周遇吉说着,看向一旁的薛濂。
说起来薛濂在大明都已经是阵亡的人物了,但谁也没想到薛濂一直还活着,就被关在军中。
周遇吉没打算杀薛濂,杀一个战败的老头子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更何况薛濂又没做什么欺男霸女祸害乡邻的事情,他只是一个站在不同立场上的对手而已。
薛濂看着对面朱纯臣排出来的军阵,冷哼一声,神情有些难看,他发现朱纯臣排出来的军阵,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厉害一点。
虽然朱纯臣是国公,但毕竟也没经历什么战事军事啊,哪来的这一套排兵布阵的手法?
周遇吉主动给薛濂解释道:“这是大明新军的标准战阵,天启朝时,新军最喜欢用的六种基础战阵之一,以盾牌盾车抵挡敌人火炮,步卒递进后打乱敌军军阵,随后火炮压住阵脚,骑兵自两侧穿插彻底搅乱敌军阵脚。”
“那个时候,只需要一支千人铁骑,就能横冲直撞,将对方的指挥中枢给斩首!”
“可惜啊。”
听着周遇吉的长叹,薛濂不理解了:“可惜什么?”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我,可惜他们并不是真的新军,更可惜,他们竟然还在用这种七八年前的战术战法。”周遇吉说道。
薛濂更迷茫了,七八年的战术战法很老旧吗?
他们到现在还在用几十年前甚至百年前的战法战术啊,不是依旧好用吗?
“薛老将军啊,时代变了,如今战法战术更新迭代太快了,打仗的方式也完全不一样了,您且看着吧,这一战,我是怎么以四万打二十万的。”周遇吉说着,嘴角慢慢上扬,他来山东,为的不就是这样的战事吗?
身为战区总负责人,身为大同在华东地区的最高指挥者,周遇吉考虑的不仅仅是山东一地,更要考虑山东临近地区的情况。
对面崇祯皇帝调来的这二十万兵,可以说是整个直隶有数的兵马了,这些兵一旦在山东折损过半,那大明直隶立刻就陷入危险之中。
不用多,只要百人的大同马队到直隶逛一圈,他朱由检的地位就得动摇。
而周遇吉完全有能力吃掉一半的敌军,他甚至想的是吃掉全部敌军。
眼看着敌军按照七八年前的战术战法一点一点前进,周遇吉就忍不住摇头,战法战术不仅要顺时而变更要精通临敌应变,顺时变动是为了变得更好,而临敌应变是要更适合当前情况。
而敌军还呆板的按照要求一点点逼近,就像是小孩子学画本一样,学的倒是有模有样,可实际上啥也不是。
“命令炮兵营,给对面点颜色看看,吸引出敌方的主力来。”
给点颜色看看,这可不仅仅是字面意思,是大同军真有颜色要给对面欣赏。
随着周遇吉命令下达,炮兵营立刻转换目标,不再针对敌方的火炮而是步卒,同时也切换上了更好的开花弹和散弹。
伴随着校射的炮弹落下,目标确定,距离确定,开火!
一时间,隆隆炮声宛如惊雷一般响彻不停,密集的开花弹和散弹落下将朱纯臣派出去试探的兵马打的人仰马翻,那几个把总见势不妙直接往回跑,而卫所兵们见自己老大都跑了那也是一个个紧随其后。
原本还能有模有样的进攻一下子就变成菜市场一样杂乱无序的逃命。
这些溃兵往回一冲击,反倒是把朱纯臣的军阵给冲击的有些混乱了。
“传本帅将令,命令溃军从两侧撤退,谁敢直闯军阵,斩!”
“督战队,去把那几个把总的脑袋看了,传阅全军,率先逃跑者,就是这个下场!”
随着朱纯臣果断下令稳定局势,那被溃兵冲击动摇的军阵也很快安稳下来,但朱纯臣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仅仅是一次溃兵的冲击,就让周遇吉发现了朱纯臣这二十万平叛大军的本质:新兵蛋子,大部分都是新兵蛋子。
别看穿着甲胄拿着武器排列成队看上去有模有样的,但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没经历任何战场厮杀,没经历任何有效训练的新兵蛋子。
所以他们看上去很威武,看上去像是精锐,但在真正血与火的战场上,很容易就被人直接打崩。
例如现在,周遇吉再次下达了军令:“命令第一协、第二协正面展开进攻,徐徐前进,稳住阵脚。”
“命令第三协自左侧出击,吸引敌方注意。”
“命令炮兵猛攻敌方左侧和正面,把他们的炮火尽量摧毁。”
“我要出牌了,成国公,你要怎么接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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