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大海,
这是前朝一直在努力的方向。
按照当时新党指定的策略,在拿下漠南,平灭交祉,收复辽东之后,大明就是要巩固国内,开拓海疆,将中原文化广播四海。
这是当初的既定策略,因此天启年间朝廷对水师的投入非常之大,一方面复建永乐年间的庞大水师,一方面研发更多的水站利器,甚至连铁甲船都上马了,足以见当初朝廷对水师和海洋的重视。
而到了朱由检这里,他根本不在乎海上,也看不到大洋,他将整个南洋水师给废的七七八八,这些东西最后都落到了郑氏手中,而原本的郑芝龙也凭此一跃成为东南沿海最强的海上霸主。
面对这个占据小琉球盘踞南洋的郑芝龙,其退可守进可攻,又有江南伪明提供援助,未来必定会在大军南下时成为一个阻碍。
郑芝龙如今是伪明的重臣,崇祯皇帝原本觉得郑芝龙可有可无,只是为了避免郑芝龙袭扰沿海而对委任其为福建总兵,可随着郑芝龙接手了明廷南洋水师的绝大部分遗产,其已经膨胀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尤其是当明廷在长江以南全线溃败后,如果还想保住祖宗基业,保住江南这块龙兴之地,崇祯就无法忽视郑芝龙的作用。
如今郑芝龙已经不是简单的明廷总兵,他是独立的军阀,盘踞小琉球,福广沿海都在其势力范围之内,因此郑芝龙的威胁已经是实实在在的让大同产生了如鲠在喉的感觉。
张好古沉吟着,军方各位大将军不支持下一阶段的战略重心放在西南,而是支持放在海上,这么多大将军的意见,张好古自然不会忽视:“既然如此,那我和水师的几位开个会。大家先忙去吧。”
很快,齐明光、沈毅、俞怀明、韩云志四位水师提督被张好古请来。
大同军事总部的会议小楼内,张好古看着四人落座,笑着端起茶水:“下一阶段,中枢的战略重心,有可能放在江南、东南沿海一带,到时候肯定是要以水师为主的,毕竟我们面对的敌人也不仅仅有江南的伪明崇祯。”
“这一方面啊,曹总他们提议把任务交给水师,我呢,还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齐明光四人互视一眼,眼中均露出喜悦的神采。
随着大同正式与明廷开战,在辽东、甘陕都闹出好大的声势,偏偏水师方面没什么大动静,也就是前期帮助周遇吉运兵到山东时露了一次脸。
可后面无论是直隶之战还是前些时日才结束的淮北战役,中枢的重心是淮北,主力是陆师,与他们水师毫无关系。
都是将军,都有傲气,谁愿意看着别人立功自己在后面干瞪眼啊。
眼下终于是有机会了,几人都是明悟了其余人的意思:必须把握机会!
“首席,中枢愿意把这个担子交给我们水师,我们水师保证不辜负首席和中枢的重托,一定漂亮的完成任务!”齐明光率先起身表态。
沈毅紧跟着说道:“首席,现在我们水师在辽东、山东一线有各式战船数百条,其中大小福船就有百五十条,还有各种突击、巡洋战船,另有八艘铁甲船;可谓实力雄厚,虎视大洋,足可承担中枢的重任。”
张好古自然是清楚眼下大同水师所拥有的力量,这些东西也都是天启朝的遗产,如果说江南的伪明继承的是大明四洋水师里的南洋水师,大同就是拥有东洋、北洋、西洋三支水师,但当时大同也是缺少足够的地方,只能优胜劣汰,精简到了如今这些战船,但留下来的都是状态良好的战船,而且那几艘铁甲船也都保留了下来,只是一直在修理完善罢了。
“八艘铁甲船,现在能动几艘?”张好古问道。
沈毅回道:“首席,如果现在就要动,那我们可以动三艘铁甲船。”
张好古点了点头,笑道:“下一步的战略重心,必然是要放在海上的,而你们水师眼下也不要太过急躁,还是那句话,保持训练,等待命令。”
“是,首席!”齐明光他们激动的离开了。
等这些将领都走了,张好古也开始盘算要怎么打这一仗,打一个什么程度的仗。
在内阁的三层小楼内,张好古又请来卢象升和张瑞图,三人坐在小桌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中枢下一步,政务方面是恢复北方各省的经济和工商业,救济灾民安抚民心犹在其上;而军事方面,是要对江南及东南沿海进行打击确保伪明没有足够的海上力量来干扰朝廷的最终战略部署。”
“到处都要花钱啊,交通建设、救济灾民、水利修缮、工商业复苏等等,还有军事动员,中枢的钱,够不够花啊。”
听着张好古的话,卢象升缓缓说道:“首辅啊,您是当家的,最清楚这一大家子事处处都不容易,中枢就是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么多地方用啊。”
“我们刚拿下中原,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军方想要进行下一阶段的军事行动,固然重要,但眼下中原各省的维稳更重要。中枢就那么多钱,这用一点,那用一点,先给谁用,后给谁用,总是要划分一二的。”
张好古笑道:“我听出来了,建斗你是意有所指啊。是啊,当家的,家里有多少钱,要办多少事,这些都要清楚。咱们这家,眼下只有这一半,偏偏这一半还凋敝不堪,这半个家残破成了这个样子,自然是要先收拾好的。”
“这几年,中枢的精力自然是要放在内政上,我今天说的这个话呢,算是提个醒,那就是未来三年时间,中枢要想尽办法竭尽全力的把内事给处理好,把各省给稳定住,并在这个过程中,中枢要留够钱粮,好应对后面的战事。”
“三年时间,我们等得起,用三年好好修炼内功,到时候我们再南下之时,那就是秋风扫落叶,横扫江南,天下一统。”
“我们,只有三年时间,拖得时间越长,南方的百姓,受的苦就越多啊。”
张好古这边和卢象升、张瑞图闲谈着,而顺天府的一处街道,被规划出一片区域,这片区域原本是一家叫功德林的酒肆,属于伪明某位侍郎的财产,现在被大同征调,用作临时的俘虏营。
这里面有前大明蓟辽总兵孙传庭,有前大明辽东总督杨绳武,有前大明淮北巡抚洪承畴,还有前大明淮北总督、成国公朱纯臣,前大明淮北按察使、保国公朱国弼。
可以说,大明的那些重要军事将领,大同先后应对的敌人,都在这了。
洪承畴就在这里面遇到了朱纯臣和朱国弼,说来也是神奇,三人联合在淮北与大同进行决战,结果战时三人面都没见着,偏偏最后都在这功德林里遇到了。
而杨绳武和孙传庭也是最近才被转移到这里来,和这些难兄难弟被关在了一块。
“成国公,保国公,没成想,我等竟然是在这里见面了。”洪承畴神情很是复杂。
他虽然有时候不听军令,但那是崇祯的命令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加上崇祯根本不通军事,指挥起来就是乱七八糟,他宁愿抗令,这样起码能保全大军。
但说实在话,洪承畴是忠于明廷的,他不是想当军阀,而是想当力挽狂澜的名臣,上马治军下马治国,足以出将入相青史留名的名臣。
所以洪承畴在淮北之战中可谓是尽心尽力,甚至连明军那优良的抛弃队友传统都无视了,死活非要救朱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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