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圣人只是一个修为层级的话,我想你娘应该已经可以算是圣人。”
这话瑶池圣母爱不爱听,玉逍遥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蛮爱听的,于是话闸打开了:“我娘的战力跟瑶池历代圣母不一样,她是陪着我爹在江湖之中,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所以,她的战力,一直都领先真实修为层级之上,跟我爹一样,同境无敌!眼前她已经有了三花,纵然三花不能聚顶,照样可硬抗一般圣人。”
这话一出,林苏心头真正有底。
修行道上,注定强敌无数,但是,不管是谁,瑶池圣母都不在话下,因为她同境无敌,在天道有缺的大背景下,她就是这块天地的武力天花板。
有这尊大佛坐在他后面,他带着她家闺女横着走三圈!
心情一放松,言语也就放浪了:“你娘跟你爹在江湖中这一圈走下来,凭空多了个你,现在你娘让你我并肩而行,对我真放心啊,她难道就不怕我将你给拐了?”
“不怕!我娘清楚得很,我对修行战力什么的根本没兴趣,剑道再强也拐不了我,唯一的短板就是歌曲,要不,你唱首歌儿试试?”
逻辑是清晰的,表达是到位的,但这小眼神飘啊飘的,让林苏完全明白,你丫的是想听歌啊?
“真想听歌?”
“嗯,谁不想啊?”
“温婉的,还是豪迈的?”
玉逍遥心头大跳,还兴点菜?
“江湖行走,讲究个随心所欲,唱首洒脱自在的歌儿,开启我们的行程!”
“那好,一首《草原之歌》送给你!”
草原之歌?
玉逍遥目光落在下方的千里沃野,群山起伏,这个季节里春意盎然,还真的如同宽广美丽的绿色大草原……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
白云脚下马儿跑,
挥动鞭儿响四方,
百鸟儿齐歌唱。
要是有人来问我,
这是什么地方?
我就骄傲地告诉他,
这是我的家乡……”
歌声高亢嘹亮,歌声自由洒脱,歌声一出,四野皆和……
玉逍遥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无比伟岸无比潇洒的半边侧脸,芳心宛若脚下的西江水,动荡起了岁月的春潮……
人言江湖险恶,人言江湖鬼域一般,人言世道沧桑,入者皆老,但是,在这神奇的男人面前,万里江湖,只是他脚下的草原,他与她纵马扬鞭,百鸟齐鸣。
这是他的家乡!
不,这其实不是他的家乡!
他的家乡远在大苍国,跟这里隔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如果结合当前时局来看,这里也是他的家乡。
为何?
家乡是个大的归属概念,身在曲州,海宁是家乡;离开曲州,曲州是家乡;离开大苍,大苍是家乡;如果将视线放大到九国十三州之外呢?整个九国十三州都是家乡!
他说这里是他的家乡,那就说明他已经跳出了大苍的国界,他已经开始直面九国十三州的整个人族大事,这片天道之下,都是他的家乡!
这是言志的!
他在向世人言明,面对道宗遗祸、面对无心大劫,九国十三州之人族该当联合起来,共同将这片大陆视为自己的家乡。
为家乡而战!
为家园而战!
百里之外的苍穹之上,一朵金莲轻轻旋转,金莲之上,梅姨轻轻吐口气:“圣母,此子真的很象南天剑神!”
这是当日圣母的原话,此刻,从她口中说出,别有一番韵味。
圣母却摇头了:“他跟他还是有些不同的,至少当日的南天,没有他这么潇洒,他肩头扛着半个天下,他的世界里永远都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阴霾,他的世界里多的是让人心疼的叹息,可从来没有过这样豪迈洒脱的歌声,事实上,南天他也不会唱歌,哪怕我以锦瑟为基,邀他一曲,他也只能是以剑相和……”
“锦瑟……圣母,你很久都没有提过锦瑟了。”梅姨轻轻道。
“是啊,二十年前,南天宫破,锦瑟弦断,锦瑟,于我只是伤痕,谈之何益?然而今日……今日他的女儿踏上了江湖路……锦瑟虽存伤,却也该有喜。”圣母轻轻一笑:“回吧,不要窥探他们,他们的路,他们自己走!”
两名大佬,至此才真正离开。
从现在开始,林苏与玉逍遥脱离她们的窥探,回归真正的自由。
瑶池圣母返回南天宫遗址,从案桌旁摘下她的锦瑟,调好弦,轻轻一曲,宛若叹息……
西江上空,歌声终于静止。
一曲潇洒豪迈的歌,伴他们飞越了三千里之遥。
伴他们从西天仙国,来到了夜郎。
玉逍遥眼睛慢慢睁开:“哪天我们去一趟大草原,我想在大草原上真的骑上一回马。”
“仙子骑马,那是坠落红尘!”林苏笑了。
“坠落红尘也是你拉的!”玉逍遥一句话出口,突然觉得有几分不妥,赶紧转换话题:“你这是到了夜郎国,要去哪里?”
“第一站,滴水观。”
他们空中一落,落在一座崖上。
这座崖,林苏熟悉。
一株树,半树枯。
一座观,很古老。
一块碑,上书三个古老大字:滴水观。
石碑上,是湿润的,水珠顺着古碑慢慢渗下,下方一滴露珠慢慢凝结,似乎一个世界在这露珠中悄然生成……
他当日选择的是这滴露珠,进入滴水观就遇上了滴水观的阵法。
滴水观里面的人告诉他,进入滴水观,有两条路,一条是择“观”而入,一条是“水滴”而入,进入方式不同,待遇也自不同。
择观而入,是正规的道观论道。
择水滴而入,是准备承受一顿毒打,为啥呢?滴水万千相,水滴即红尘。
你选择红尘之路,承受世道的毒打不很正常吗?
这理由是相当的扯淡,但人家硬是板着脸跟你扯了这个淡,你咬他的蛋么?
今日,林苏打算换一种方式,他的手指点在“观”字上。
这一点上,眼前光影转换。
他与玉逍遥同时出现在一座道观之中,道观是如此的破旧古老,但是,踏进道观的第一步,林苏就感觉很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对吗?”玉逍遥问他。
“太不对了!”林苏道:“这道观竟然非常干净!”
是的,道观非常干净。
干净的道台,干净的窗户,还有一个干净的人!
乌云老道从道台之后慢慢抬头,脸上不乌,头发上没有乱树叶,指甲里没有污泥,连胡须上都没有酒渍,而他的衣服竟然是新的,这就过分了。
玉逍遥不懂:“待客之所,干净不正常吗?”
“咳,对于你家而言,比较正常……”林苏大概也只能这么回答。
面前的乌云老道慢慢站起,慢慢露出笑容……
这笑容一露,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乌云老道的牙齿还是黄的,黄黄的牙齿上,还有半片菜叶,这就对了嘛。
你原本就是一幅那种形象,几千年了早已固化,强行粉饰很容易迷失自我的。
“参见道长!”林苏鞠躬。
乌云道人手一伸,压在他的肩头:“都是熟人,何需多礼?林公子乃贵客也,此间道室简陋,连好酒都没有一坛,非待客之所也,不若你我同去上次喝茶之地,喝上一杯我道家净心茶?”
言语是如此的客气,但话中的意思是如此的无语。
这间道室,是我选的吗?
是你自己选的!
里面没酒,你不会添吗?
你这是红果果地找我要酒啊,要酒就要酒,你还偏偏要得如此斯文霸气……
靠!斯文霸气在这里可以完美结合?
林苏直接抬手:“道长想要酒,直接开口行不?小子真的没有嫌弃你家道心茶,只是即来之则安之,就在此地聊聊天甚好……”
他是完全读懂了乌云道人啊。
这老道对林苏的喜好百分百掌握。
他知道林苏喜欢干净,不喜欢当日灰尘四起的道室,更害怕喝他那茶垢层层叠叠的道心茶,所以拿这个吓他的,逼他赶紧拿酒消灾。
乌云道人一番策划,顺利地哄得了好酒若干,整个人全都精神了:“林公子你太客气了,次次前来次次破费,下次不可如此,顶级白云边酒价格高昂,一次有个三百坛就够,多了会将老道的嘴养刁……来,坐!”
林苏一屁股坐下,有那么片刻时间无言以对。
这下好,不仅这次顺利到手三百坛,下次的伏笔也已经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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