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一刀劈在眼前这名官军斗笠盔的铁梁上,过山豹用的力气很足。
对方站立不稳斜着“咕咚”坐倒在地上,却趁他惯性向前,用力将手中的刀尖从暴露出来的腋窝下面刺了进去。
“啊!”过山豹疼得钻心,他大叫却又纳闷自己的宝刀怎会砍不死对方?
他偏转身子将自己从利刃中拔出,用刀背奋力格挡开官军的兵器,这才发现手里的大刀已经卷刃。
就在这错愕的瞬间,一柄铜瓜(短柄,头端为圆球或瓜状疙瘩,骑兵用的柄稍长,也叫打头锤)扫过他的盔侧。
过山豹只觉得脑后风声响起、眼前一黑就失去知觉。
铜瓜调转方向,跪压在另一名乱匪身上的窦三儿用力砸下去。
“噗”,那人面下的土地上顿时被大滩鲜血浸染并向他两肩下蔓延,这家伙身体颤抖两手却无力地软了。
“把那家伙拖进去,是个头领!”窦三儿指着被砸晕的过山豹面目狰狞地大叫。
队伍后面伸出两支钩枪(枪头下方带个下弯的钩子)搭住过山豹披膊上的绊甲绦却没拉动。
还是那被他脑袋上砍了一刀的士兵反应过来,嘴里骂着:“我把你个屑哩,敢来砍爷爷?”
说着爬起身,拦腰抱起过山豹死命一丢扔进官军阵线,立即有三五人拿着绳索扑过去。
眼看有数名急红眼的匪徒叫嚷着”快救校尉!“朝那士兵冲过去。
窦三儿挥锤为他挡开一条枪,又顺手拣起旁边过山豹缺口的大刀,连连逼退数人,头也不回地叫:“这厮是个头领,本旗官窦三儿与林家升讨取在此!”
盛怀恩听到喧哗马上带了几名亲兵冲过来,看眼地上捆着的过山豹,即命人拖到俘虏面前确认。
不一会儿有人跑回来:“报,大人,那厮叫个‘过山豹’,大名陈丁荛,是浙江通缉的要犯,官衔是个校尉!”
“挑了他的盔去给他手下瞧,不降的都杀了!”盛怀恩意气风发,因部下捉了敌方一员将校喜得胡子都在抖了。
要知道朝廷和娄自时来来回回地打,也没见几回战报上有活捉个校尉的。
有亲兵便立即摘了他头盔,叫人用钩枪挑了去阵前劝降。
到这时候偷袭部队浮桥已断,退路又被火铳遮蔽。北门内外尚有三百来人拥挤在一起。
闻讯赶来增援的麻九刚刚砍倒一名敌军,就听见喊“捉了过山豹”,他估计是敌人头目,便也命手下这百来人喊起来。
进退不得,侧面又出现了增援的团练,这些人无计可施,除少数人宁可跳下崖壁,其他人只好丢了兵器“呼啦啦”跪下请降。
麻九忙叫人喊,说降了的弟兄不要怕,都上河边挑土修筑关墙,亦是有饭吃的。
降兵听了多少心安,跟着团练们指的方向开始排队下山。
滞留在河边的乱匪见北边大势已去,浮桥又被打断,上边有三门大铳威胁不小,只好跑到铜铳射程以外,并派人向主力报告。
….
已经过河的人或降、或凫水逃回对岸。麻九派出两什团练沿岸巡视,打扫战场并搜寻漏网者。
在正面战场上指挥的娄世凡三路齐攻,但这次与上次不同。
因为后营负责建筑南山西面防御墙的缘故,后营和顾大对调了防区,因此头道栅的背后不仅有了道丈高的围墙,而且中间有门,两端有望楼,比起前次更易守难攻了。
因为自己负责守卫,后营筑外墙的时候特别用心,工程做得扎实。虽然是临时修筑,但仅凭千把没有攻城器械的轻步兵要啃下来很难。
何况潭中绡心里有底,后边有麻九的护卫队做预备,小北丘下的两座望楼间还有张钹队和黄钦的弓箭队待命。
内墙虽说未完工,里面蹲着杨乙这只笑面虎也不是好惹的!
娄世凡知道自己是佯攻,但即便如此也得做出点样子来。所以他指挥得也还卖力。可就在他指挥众人攀援墙头的时候,突然后面出事了。
毛病不在北边,而是在他根本没想到的关墙那边。
由于是监视,所以娄世凡只是派了个亲信叫侯保的带了七百人在这里耀武扬威。
一方面是牵制,一方面也是迷惑关上的官军及团练,让他们搞不清状况不敢乱动。
开始一切正常,侯保他们摇旗呐喊。周芹和官军几位旗官还真以为对方要进攻了,挺紧张。
后来瞧瞧不像那么回事,就开始纳闷,搞不懂他们想做什么。
侯保带人又是戏谑又是谩骂,他憋着坏呢。
因为娄世凡告诉他这上头连官军带团练恐怕都没这边人多,所以侯保你不用担心,只要站在关前堵着路,让对方不敢出来捣乱就好。
侯保嘴上答应,心里不以为然。哦,合算你们都立功去了,让老子在这里干站一天,这叫什么事?
所以等看到对面稀稀拉拉真的就那么几十个官军,剩下都是群穿百姓衣服的团练在那儿张头张脑,他就觉得好欺负了。
“诶,假如……假如老子一个突然袭击,是不是有可能把这关给他抢下来?那老子岂不是一鸣惊人了?”侯保眯着眼睛想。
他是个屠户,心狠胆大,想到什么立即叫来几个下属让他们悄悄去准备。
所以开头的戏谑和谩骂实际上是他的诱敌计,想让关里的人忍不住冲出来干仗,然后自己来个突然反击一举冲进去夺关。
他想得不差,可就是没料到关墙后面有个挺有主意的赵敬子,一眼看破了他是想引诱,或者激这边的人出去,旁边还有个在江湖上磨炼得脸皮蛮厚的周芹。
“想引我出去?他还太嫩,我偏不出去。不但不出,我还要叫人怼回去!”
说完周芹叫亲兵,从官军、团练、民工里选派十个嘴皮子最利索、最爱聊八卦新闻、最毒舌刁横的代表,站在尚未完工的城楼上历数娄自时祖宗十八代,还把从俘虏那儿听来的娄家隐私,什么娄自时和小姨子的私会、娄大帅小妾和他几个儿子的风流韵事、娄自时如何霸占手下头领的心上人这些,添油加醋地全抖落出去。
….
把个自诩文化、帝胄后代的萧万河听得目瞪口呆、摇首不已。
对面乱匪们也都面红耳赤、百口莫辩。侯保只得勒令部下忍气吞声不许乱动。
最乐是上面关寨那帮官军,看着下面两边说相声般斗嘴,莫不津津有味,甚至听到娄自时怒打亲子时大声喝彩,还有鼓励“再来一段”的。
侯保等人被骂得个个郁闷,听着别处杀声震天,自己在这里挨骂,好不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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