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线二十里的路,在山里上上下下地一走就成了三十多里,饶是冯三那样身轻腿快的也要走上一整天!
难得的是传令被通过水寨送进上饶,见到了江西参将于和蓼、广信府知府韩奎以及上饶卫指挥同知路辑。
据说韩奎得知有万石粮食运来被阻南山,竟不顾官体地放声大哭。
但不管怎样,总算离着很近了,大家还是蛮高兴的。
听说众人三战连捷,阵斩、击伤、俘获数员将佐,整个参将府都很振奋。
于和蓼回信一方面对盛怀恩予以很高评价,由上饶卫授他试千户,予他凤岭转运使、行卫佥事职权。
因先前广信遭敌围攻,鲁把总仓促应战不幸阵亡,所以凤栖关把总功过两抵,调其往广信协助固守。
林百户亦功过相抵,暂代凤栖关守卫职责。
对李丹则由韩知府出面给予嘉奖,赏下二百两的银票,并手书“青衫队”的队旗一面,给从九品官身,授北地巡检职。
同时知府衙门派出一名刑房巡捕头目,上饶卫派了一名总旗官在两什官军保护下随传令返回,一为检验所获首级,二为将重伤被俘的过山豹带回。
打通交流的渠道是让人高兴,可粮食若进不去上饶一切还是白搭,毕竟他们这趟来主要是为运输,三战三捷是个意外收获。
众人聚集在中军本是为盛、李二人升官庆贺(同时品尝陈三文版的“二锅头”酒),结果个个脸红脖子粗地净打酒嗝了,主意却没想出来。
“呃,确是好酒!”顾大遗憾地瞅瞅自己手里的空碗。
因为知道这东西的威力,加上有陈三文一碗醉倒一天一夜的前车之鉴,李丹下令每人只能半盏,而且这还是预先换了稍小的碗。
“要说还是防御,不,是巡检的办法好!嘿嘿!”陈三文看着众人意犹未尽的样子挺得意地说:“换锅不兑水,这招多简单,可谁也没想到吧?”
“我说陈公子,不是说这‘二锅头’还有更烈的么?你不会自己偷喝了吧?”周芹胳膊不吊着了,但还缠着布。因他有伤不许多喝,给的量少,让他很不满意。
“那个不能当酒来喝,那东西是给伤员留的叫‘酒精’,量可少哩总共就得了一斤多。”陈三文连忙摆手道。
“小器!”周芹摇头:“要不将这营正让给你,我去烧锅如何?”
“大家别争,你们说这酒如何?”李丹笑着问。
“好,当然好!”众口一词。
“行!那打完仗回家,咱们订个契约,你们三位就把抚州、吉安、建昌的酒生意包下来,盛大人估计会留在广信府了,自然是拿走这块。各位意下如何?”
萧万河大喜:“真的?那我加入!”
….
潭中绡苦笑:“倒是好事,可在下一个印书匠,比不得诸位的本钱呵。”
“这个不要紧,我来贷给你便是。”李丹大气地一挥手:“要紧的是肯做!”
“你若愿意贷我,那还有什么可说?”潭中绡眉开眼笑。
众人立刻都端起碗,为这将来的生意干杯。
“不对,不对呀!”
“什么不对?”大伙儿循声看去,见吴茂端着碗在帐外的日头下面发呆。
“我也觉得不对。”盛怀恩笑眯眯地放下碗:“生意的事尚在后面,几千叛匪可是实实在在就在山下镇子里修工事呢。我看他们不着急来攻打南山了,这里头肯定有文章!”
上饶来信里已经明确娄自时企图自立为王的消息,所以南山众人也改口,不再称其为”乱匪“或贼军”,而是统一将其作为“叛匪”对待。
李丹点头:“千户言之有理。我琢磨敌人怕了肯定是有的,外面一寨、镇里一寨一堡,三点互为犄角。
但这是个稳固防守的阵型,突然改攻为守,难道他们不想打兴安和戈阳了,要换个戏码么?”
“啪!”的一声,众人吓了一跳,原来是吴茂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先生醉啦。”顾大口齿不清地指着他。
“我明白了!”吴茂眼睛亮晶晶地让人打哆嗦。“你们看,花臂膊北上目的是什么?”
“拿下凤栖关、攻打兴安和戈阳……。”
“非也、非也!”吴茂打断杨乙:“是截断上饶北线的补给线,然后伺机攻取兴安或戈阳。前者是重点,后者乃可有可无的。
君等自戈阳来,自然戈阳安危,所以全心都放在了不让他西去这个目标上,然而其实截断北线补给才是他要做的。
那么驻守在镇子里,我等过不去,是不是就等同于他达成目的了?”
在座全愣在当场,好一会儿麻九幽幽地说了句:
“要这么说,他只要不让我等走这条路就好,什么凤栖关、南山其实都不重要。
佥事大人、巡检大人,这下恐怕有些麻烦,若是攻不破他的工事,我等就是在这里把米面吃光,对上饶来说一点助益也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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