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他妈还把人都引到寨门了?”田愣子勃然大怒,伸手抄起凳子朝石三碾砸过去。
石三碾闪身躲过,不知骂了句什么便拔出刀来。一名亲兵见势不妙扑过来叫:
“石头领,有话好……。”后面的字还未出口戛然而止,一颗头颅飞到半空。
….
“反了,反了!”田愣子急忙抽身后退,一面四处张望想找兵器,这时才惊愕地发现自己手下不是被逼住就是已经倒下,显然这俩带来的人伸手都很不错。
他心里叫声“不好”转身便走,谁知正踩在刚才泼过水的泥地里,脚下出溜一个筋斗坐倒在地。
这边铁镏子口里叫着:“别动、都别动!”转身过来一个箭步赶向前,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抽刀在手。
火光下寒光闪过,“嚓”地声响,血水泼地和泥水混在一处。
铁镏子伸手抓着发髻提起人头来,喝道:“叛匪伪校尉田愣子首级,被戈阳卫团练哨总铁镏子讨得,降者免死!”
只一盏茶功夫,内应的队伍已经控制了寨门、望楼和整个中军,盛千户笑呵呵地抱拳当胸:
“恭喜铁玲珑立功,那就按咱们说好的,两队分别控制武器和粮草,你我去和铁镏子、石三碾汇合!”
“然后在下再带本队去增援镇内。”孙社叉手道:“大人,我队在前先进,请大人随后援护。”
他的意思我先进去,要是有什么情况可以避免官军损失。盛怀恩自然乐意,两部人马长驱而入,迅速占据各个要点。
铁镏子原名铁孝安,是铁玲珑孙社的换帖兄弟。由于本朝对拜把子、结社这种事比较忌讳,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极少有人知道。
孙社将这个秘密作为投名状献给了李丹,随即南山便开始对蛤蟆塘守军的渗透和秘密接触。
当铁镏子听说自己兄长没死还受到重用,成了大队副之后,几乎没怎么思考便同意把队伍拉过来。
两边谈的条件是蛤蟆塘守军倒戈之后接受甄别和改编,戈阳韩守备因为近来叛匪常常在戈阳周边出没,同意收编这支队伍并给了若干正式的官军职务。
铁镏子摇身一变成为官军的哨总,悄悄地和其他几个头目串联掌握了田愣子近半数的部队发动这场兵变。
加上官军的接应,以多数镇压住整个大营,就地开始接受甄别和改编。
对没参与兵变的人先行拘押,其中九成天亮后将被朱二爷的工程队送往俘虏营,被处决的人只有不到一成。
蛤蟆塘蛤蟆叫声依旧,但是塘边高地上的大营里,已经悄悄换了主人。
两堆火在中军被点亮了,来凤阁上守望的哨兵立即扯动铃铛向山下传递出消息,同时用灯光两短一长向在山下潜伏的右营发信号。
周芹身边的亲兵仰面躺在草坡后面,用火媒子在肚皮上画了两个圆圈表示收到消息。周芹恶狠狠地将头巾扎好,摸摸自己右臂上的白布条。
“好,儿郎们,跟着老子上!取人头,挣银钞去!”说完举起自己的鱼叉率先起身,向凤头桥走去。
在他的身后,默默地出现大片人影,都拿着武器,悄然不语地跟着迈步向前。
….
今晚守桥的共有五人。到这时辰还没啥异常,伍长先打着呵欠溜到后面小帐篷里睡觉去了,剩下四个中三个都瞌睡得东倒西歪。
剩下一个叫赖伍发的在桥头百无聊赖。他走到桥上看看、又转身回来到桥下走走。
说实话这就是个实心眼子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突然,赖伍发站住脚,他好像听到些什么。他慢慢地转回头。
周围到处弥漫着河水里蒸腾起来的雾气,那声音似乎就隐藏在团团的雾后面让他摸不清头脑。
这时已经有些光亮透过云雾照进来,但周围景物还不是那么清晰。
他举起扎枪,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向前,一边用耳朵搜寻一切可疑来源,一边疑惑地睁大眼,希望不要错过任何可能立功的机会。
“嗒、嗖!”短促的弩机发射音让赖伍发觉得头皮发紧,他急忙蹿向围栏边,就用余光看见一支弩箭刚刚划过自己鬓角。
和死神擦肩而过不多见,赖伍发吓得缩成一团,好像恨不能把自己挤进桥头栏杆里去做根木头算了!
接着就是杂乱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好像有人收走了他的兵器。
“好汉饶命!”赖伍发只记得这句了,瑟瑟发抖地说。
“咦,刚才没射着么,怎地这小子还活着?瞧他吓的这副德性!我问你,守桥的几个?”
“五、五个。”赖伍发闭着眼睛说出同伴的位置。
这时新的一队人正在上桥,见他还在喋喋不休地求饶命,就有个人过去拿什么硬的东西捅了他下子:
“喂,别抖啦。站起来去蛤蟆塘自首,就说自己是站岗时被抓住的,那边被抓的人都往西山送,做工赎罪,一日三顿饭,管饱。快去吧!”
赖伍发愣住了,他没想到当俘虏还能吃上三顿。开玩笑,有这种好事谁还当这个提心吊胆的兵啊!
想想自己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去白不去。不过……,他偷眼看桥上正走过的火铳队,不觉胆战心惊。
但是又纳闷:咦,怪了。要真有这等好事,那这些人为啥不去做工,反而还在队列里搏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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