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独山双蛟会(1 / 2)

布衣首辅 霁雪斋 3723 字 2023-11-27

次日清早全城传开:李三郎派兵围了自家老宅,要抄他大伯的家哩!

这个消息在小县城里真如惊雷一般炸裂,随后涌到李府门前查看究竟的人们便在那钦赐的牌坊边看到了张贴出来的本县告示。

“一两银子捐输就能分红,还给刻碑?”这件事似乎立即就推动着所有人的脑筋都转动起来。

“这事儿有风险,不是说有危险,是……它不一定分红呀,兴许钱花完了没的可分,又或者李三郎和青衫队打了败仗怎么办?”有人担心地说。

“呸、呸、呸!苏四叔,你老人家念点儿好成不!打败仗?他们要是败了,咱全完蛋!命都没了亏钱又怎的?”

“就是,你个老东西糊涂了,那可都是咱县的子弟,说什么也不能叫他们败喽!”

“是呀、是呀!”众人附和道。

“说一千、道一万,为了咱自己和家人,都回去凑钱吧。

没有一两的几家凑在一起还拿不出来么?众人拾柴火焰高,既不能叫贼们进城,那就别看了赶紧回家凑钱、凑布匹、工具、牲口,然后送到衙门和军营去罢!”

“好呀,同去、同去!”人们叫嚷着纷纷掉头往回走,来一拨又走一拨,李府的事反而不像是什么大新闻了。

“你还真敢干,自己亲伯父的家产,你说抄就抄,不怕他回来跳脚骂人?”

就在外头众人为未来可能发生的分红而激动的时候,在原先李丹住过十年的院子里,赵敬子坐在石桌前喝着茶水同李丹说话。

他们昨晚围府,把留守的下人、仆婢都关进了偏院,然后在李丹的指引下从上房夹层里搜出账簿和来不及带走的现银。

今早又调了潭中绡的右哨进城,对李肃名下五家店铺进行了查封。

前前后后,总共抄没了现银两千四百七十六两,白布、青布、油布三百多匹(卷),油料一百一十担,马车十四部,牲畜二十六头,各种粮食三百七十多石。

有了这笔收入,至少青衫队和即将到来的焦丛虎部官军吃喝问题得以解决。李丹觉得有了最起码的底气,现在他要想办法收编部分赵锦堂手下的队伍。

“他回来最多就是拿我撒气呗,还能如何?”李丹冷笑。

赵敬子回头看看周围只有毛仔弟在,轻声说:“你最好把你姨娘转移到安全地方去!”

“要不我交给赵锦堂,你和那侄儿说一声,叫他帮忙养着?”

“别闹,和你说正经的!”赵敬子哭笑不得。

李丹“哧”地笑了,指指他:“所以,赵如镜才是你的真名?你隐藏的可真够深,还和我说什么庶子、与江山无关,结果冒出来个郡王的孙子。”

“别不识好歹,吾亮出身份来是帮你好吧。不然你以为昨天那昭毅将军会善罢甘休?”赵敬子嘁了声:

“还好有个赵丞的案子,不然吾还不知道城里有这么个角色,也就不用摆明身份来压他一头了!”

….

原来他是审问赵丞的时候把赵锦堂、赵煊父子情况了解清楚的,怪不得昨天非嚷着要来参加这个酒宴。

李丹看他一会儿,亲昵地拍拍他的后背,说:“谢了!昨天多亏带上你。不过……恐怕还得借重下你的身份。”

“嗯,吾猜到了。让他交出团练是不是?”

“也不用全交,我只想跳一部分。剩下的还由他带,不过他的人主要负责把守县衙、仓库、牢狱,还有重点吏员、士绅大户之家的保护,其它由咱们来做。你看可行?”

赵敬子听完李丹的话立即点头:“这样简单的事若再做不好,那实在丢人了。好吧,吾去与他说。你打算安排谁来选拔那些团练呢?”

“我想让顾大或者宋迁来做,顾大熟悉这些人,宋迁是官军总旗能镇得住他们。”

“行!”赵敬子点头:“吾叫上他俩一起走趟将军府。”刚到门口,他又想起个事,回头道:

“赵丞的事情吾和他来说罢,如果这家伙不肯交出团练乡勇来,便拿这个事情敲打、敲打!”

“行,你看着办。”李丹微笑,目视他离开,然后回头看看这座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小院,毫无留恋地招手叫过毛仔弟:“走,咱们回贤仁里看我姨娘去!”

独山,在鄱阳湖数以千计的岛屿、沙洲中是最不起眼、最平淡无奇的小岛之一。

它是个最宽不过一里,长不过两里,成三角状的小岛,岛上大部分是平坦的草坡,只有北缘有几处不大高的丘垄,上面有些树木和灌木。

最高的那座被名不副实地赋予了朱袍山的称呼,据说有位大人物行船至此,忽遇暴雨,遂停船在此躲雨,雨后将淋湿的官袍摊在草地上晾晒,故得此名。

是否真的有人晒过衣袍已无从考证。不过今天这上面倒是支起一顶白色的大帐篷,远远望去好像翠色之中落了片云似的,遮蔽了南坡上好大片面积。

帐篷的主人便是盘踞在南康府与都昌之间的湖枭江豚,今日他要借这块少有人注目的地方约见贵客,所以带来三百心腹。

一百人在岛上警戒,其余的驾船或扮渔夫监视湖面,或者往来游弋联络、探查。

江豚今年四十九岁,又黑又胖,小眼睛、翻鼻孔,上唇是短而且乱的一撮黑胡子。奇怪的是,他生养的二子三女个个白净漂亮,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让他自己更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的老对手白浪主动派了使者来求婚,并且约他今天在此相见“详谈”。

本来江豚是想一口回绝的,不过他的军师从礼单上看出些不寻常的苗头,于是劝他不妨见见,看那白浪到底想做什么?

对江豚来说,他其实挺佩服这个江豚,水性好还一身白肉总是晒不黑,而且在自己一次次打击下总能撑过来,简直就是个捉不住的水老鼠!

….

他和白浪其实没什么私仇,关键这小子占着湖口的位置,卖保护旗卖得风生水起,让自己总是吃不到嘴里或者吃得十分牙碜,所以他把白浪当作自己爪子上的一根刺,必须拔掉!

但问题是……打不过呵!

别看江豚长得凶,可实际这人并非什么亡命之徒。江豚原名江拓,字补之,是鄱阳县刑房的一名书办。你瞧,人家不仅识字,而且还曾是位童生哩!

江拓之所以成为江豚,是因为和人家寡妇偷情被发现。

眼看寡妇要被族里沉塘,江书办于是纠集二十几个自己救助过的亡命者,把那寡妇抢出来,又卷了那家几百两银子,集体逃入湖中。

衙门里少了个吏员,鄱阳湖里多了名大盗。因为他很会拉拢部下,所以寨里人数越来越多。用计谋火并掉三家湖匪之后,他如愿以偿坐上了盟主的地位。

外界对他了解不够。首先江豚的地盘以南康府为主这点是不错,但他老营驻地实际却在马嘴、长山岛和中洲鲇鱼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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