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银陀落血仇(1 / 2)

布衣首辅 霁雪斋 4449 字 2023-11-27

杨乙渡江站上大石山顶,按条例第一时间向周边撒出了数拨逻骑。

这些骑着各类牲口的斥候人员奉命前去查探敌军所在,按命令他们必须化装前往,从表面很好地隐藏起自己的青衫队身份,看上去就和游荡的匪徒没两样。

这种人,现在官府没精力管,江山军懒得管,只要不去主动招惹谁,爱怎么游荡都没人搭理。

往南走的这伙,领头的笠帽下是谢友三(谢三儿给自己起的大名)那张胡子拉碴的脸,身边跟着的驴子上坐着蔫头耷脑的赖伍发。

“嗨,这都走出来半天了,你怎还是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谢友三不满地说:“你看看咱,堂堂的镇抚总旗,不也这副德性。我说什么了吗?

”他说着回头看身后两个忍着笑的伴当,那二位连忙摇头:“没有啊,就是!”

“你两个就知道拍马屁!”赖伍发不满地啐了口:“瞧这破衣裳、这身气味,难受死了!到前边找个水塘我先洗洗它!”

“诶,那怎行?”谢友三把脑袋晃得拨浪鼓一般:“洗干净倒是没味道,可那就不像土匪了,对不?”

“哼,说得好听!诓我跟着出来,结果弄得这副鬼样子,恶心死!”赖伍发撇嘴。

谢友三咂嘴,无奈地摊开手:“带你出来就是想叫你改改这成天洗制服的毛病!怎么搞的,住了几天战地救护所,结果就沾上这个毛病呢?”

“人家大夫说了,咱们平时穿的衣裳、袜子都会沾土,土里有微生虫,那东西见到伤口上去咬一下肉就烂了,必须截肢!你们懂什么,回头手掉了、腿没了,那时才后悔!”

“呸、呸、呸,你才掉手断腿,真是越说越晦气!”谢友三见说不过,只得由这小子去,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他哪知现在赖伍发才是最想不心烦的那个,可惜这身叫花子衣裳穿在身上,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

一路唧唧歪歪,忽然赖伍发的驴儿跑到前边去了,谢友三莫名其妙:“这小子发疯?还是驴子惊了?”

他回头对伴当们说:“赶紧走,去看看怎么回事。”说完三人催着牲口追上去。

谢友三见那驴子正在前面啃草叶子,下骡子走过去一看,原来前面是个池塘。赖伍发脱得赤条条正在里面使劲搓洗,见他来还招呼:“来呀,谢总旗也洗洗,清爽得很!”

“你小子,就这么忍耐不住?”他撇嘴。

另一个逻骑笑嘻嘻地开玩笑:“赖头儿,你再这么搓下去,身上就剩下白肉,倒好下汤锅!”

最后一个跟上来的哈哈大笑,叫道:“赖头儿,咱们不是去抚州城里,你搞错了!”

“这和抚州城有何关系?”赖伍发莫名其妙。

谢友三冷笑:“抚州城里的官太太最喜小白脸,不过你现在背四书五经怕是来不及。”三人哈哈大笑,赖伍发被他们气得用手点着在水里直摇头。

….

忽然一名逻骑低低叫声:“有情况!”说着就摘下弩扣上弦。

“莫慌,将弩遮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人!”谢友三也察觉了,伸手将自己的弩准备好,脸上保持着笑容,朝周围扫了一眼。

谢友三这支逻骑携带的,是种李丹设计和改进的连发小弩。下装式箭匣,内有三寸四分长四棱青铜簇小箭八支,弹簧托上箭方式。

上箭入槽后用两手将望山搬到发射位即可完成上弦,向上拉起望山即可瞄准,也相当于打开保险,扣动扳机同时自动打开箭槽进行装填,如此循环往复。

整个弩长只有一尺两寸,单手握柄射击或两手托举瞄准皆可。全弩都是精钢打制,连弓弦都是钢丝拧成的。

全重三斤六两,总共只做了十二把,全部优先配备给杨乙营的斥候队。

谢友三从三塘回来以后被派来做这支斥候队的队正,这次是新弩第一次被带出来实战。

测试中这弩在一百步内可以贯通扎甲,十个呼吸内射出全部八支箭并可以快速通过卡槽更换备用箭匣。

他压抑着极想试试新弩的冲动,看着前方五十步外摇曳的草丛。

“唰啦”,从草丛里跳出一个青衣人,举着方盾护住前方,接着是第二、第三、第四个人……,人越来越多。

谢友三等愣住了,这场景……好眼熟呵。

“谢爷,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走错方向啦?”一个逻骑惊讶地问:“难不成兜了一圈又回来了?”

“胡说!”谢友三抬头:“我看着太阳哩,往南走的,没错!”

“可这是什么?金花阵么?这里为什么有金花阵呀?”另一个不知所措地指着那些人问:“还穿青衣,装得挺像!”

“你才装呢!”两个金花阵后有人大声说,然后草丛里走出个提单刀的青衣汉子,左臂上赫然封着一道什长的标志。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个个都带武器还有牲口骑,我看你们很可疑呀?是江山军的探子,还是劫道的汉子?”

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弄得人都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

“你们是什么人?这身青衣倒是挺像,可怎么看也还是劫道的!”赖伍发这时候也察觉不对,正从水里走上来并大声地问。

“哟,水里还有一个,你们同伙?挺识货的!看到穿青衣的还不乖乖下马说话?”

这人叉着腰粗声大气让谢友三觉得哭笑不得,说他是青衫队吧,哪里都像,除了这个匪哩匪气的做派以外。

“这位好汉,我们从北边来的,对这一带不熟,也不知怎么就冒犯了贵宝地,请多原谅。

人在江湖就是个义气,看在大家并无过节面上,请给个指点,兄弟我在这里多谢了。”谢友三说完,就在骡子上唱个肥喏。

“嗯,你这人还不错,会说话。”那汉子点点头,正要开口,路另一侧草丛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也走出两个金花阵来,四个阵形成对他们包围的态势。

….

“我说阿季你着什么急?就不能等我吹警哨一起出来,非要抢这个功劳是不是?”那边带队的人气呼呼地:“还好他几个老实,若是个狡诈的贼,凭你两个伍能留得住?”

“大兄你是排长,我哪敢和你争功哩?这几个机敏得很且又在马上,他老远就发现咱了。

要不赶紧现身,我只怕他们掉头逃走,岂不是亏了这几头好牲畜?”那个什长阿季笑嘻嘻地替自己分辨。

“闭嘴吧,你那点小心思咱还不晓得?天天想立功,我看你就是被那小寡妇迷的,一句‘当个百夫长就嫁你’让你小子晕乎乎地,成天跳着脚要往外跑!”

那哨长揭短,引起部下们一阵哄笑。

阿季红脸膛更红了,跳着脚叫:“这这、这算什么?大兄你说话不择地儿,这还有外人呢么。你是排长,按军法你该护自己人周全才对!”

“停、停、停!”谢友三下了骡子走到两什中间喝止他们:

“你们干什么,把我们兄弟视为无物吗?还按军法,按军法你们执行任务期间相互推诿指责,两位主官该各打十五军棍才对。来,趴在这里,我挨个打!”

“哦,”那哨长愣了愣:“咦,你是哪个?怎么知晓青衫队军法?”

说完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上下打量番,语气突然温柔下来:“麻烦,您能摘下笠帽让卑职看看真容吗?”

“有何不可?”谢友三摘下斗笠。

哨长仔细凑近一看,“啪”地立正、大声道:“报告谢镇抚,卑职向水牛正带领本排执行日常巡查任务,请指示!”

“啊?”那个阿季顿时傻了,怎么搞的,抓来抓去,抓出个镇抚来?

“向水牛?哦,我想起你来了,你原来魏舟儿的手下对吧?”谢友三问完这句话浑身打个激灵:“那魏舟儿呢,他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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