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走偏的安仁(2 / 2)

布衣首辅 霁雪斋 4187 字 2023-11-27

“那丁老四在此送公子,祝您在安仁开心、愉快!”

“多谢丁兄,告辞!”

孙公子带着仆人走到剪票口,常虎从竹屉里抽出两张版印的船票来递过去交给巡检。

那上面票根侧印着船只所属公司的名字和一条船的样子,空白处用他们不认识的字体写着船只编号和舱位、人数,又用正楷注明始发码头和到达码头,以及乘坐者姓名和开船日期、时间。

另一侧的副联上花纹框内空白处记载着旅客姓名、性别、年龄、籍贯,以及到访缘由、样貌特征等信息。

巡检检查了票面的真实性,根据记载核对两人姓名、特征和到访原因等两三个问题后,用剪刀剪下副联,将票根递还给他们说:

“两位请收好,这个票根与路条效力相同,在本县境内行走时遇到查问可以出示给对方看。”

“但是……,这上面并没写我俩长什么模样啊?”那常虎皱眉问:“人家怎知这不是我们捡到或者偷的?”

….

“他们会记下你们的票号报到我们这里,而这里有你俩的记录,副联上的票号和你们手里票根上是一致的。”巡检笑着回答,显然已经回答过不止一次这种疑问了。

青年顺着他手所指,才发现副联上面留空处有个青色墨水印的编号,用的是之前见过多次的那种奇怪文字,再看自己手里票根上,果然留白处也有一串这样的数字。

“这是什么字?从来没有见过,不是鞑靼文,也不是西域文。”青年费解地摇摇头。

好在他俩是全船最后一拨出站的,那巡检极有耐心,笑着回答:

“是阿拉伯数字,你瞧这是零,这个是贰、玖、叁、柒、肆。公子最好学学,这东西不难,在我们这边用的地方越来越多,不认识的话以后很麻烦。

”这位巡检好心地告诉他,没想到这句话却引出了那孙公子的另一个疑问:“阿拉伯是谁,他很有学问吗?”

“哈,你是问阿拉伯呀?问那巡检做什么,一个军汉!你问我就好了呀!”

当孙公子和常虎找到江东车行的马车时,那鼻孔里翻着鼻毛,满脸络腮胡子的车夫见他们指着车棚檐下的烫字竹牌,再次稀奇那上面的文字时,大声而得意地说道。

“啥?你懂这玩意儿?”常虎坐在车夫身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差点说出“我家公子都不知道”的话来,回头看了眼主人,使劲儿把后面的字儿都咽回肚子里去,撇着嘴一脸“我才不信”的表情。

“阿拉伯嘛,那不是个人,是个海外的国家。据说在很西边的地方,从天竺走坐船要一个月!

他们那里的人擅长做商人,有不少航海来到咱们中土交易,听说在泉州有很多。

这种数字就是他们带进来的,咱听车行掌柜说用这数字做账、记账、算数颇方便。咱们写四、五张纸还没写明白,人家半页就记得清清楚楚了。”

“真的假的,能有这样厉害?我华夏天华物宝,不信还有比咱更好的。”常虎呲牙反对。

“小老表,你没见过的多哩!”车夫冷笑,这时他们正按孙公子要求往锦江大桥的工地去,车夫用鞭杆敲敲车辕:

“就说这车吧,告诉你们我已经登记了要把这辆车捐给青衫队跑运输去,要不是人家优先无家室的,我现在早不在这里拉活儿了。”

“为何?这样平安挣钱不好么,干嘛非要去打仗?”常虎又回头看眼主人,然后问。

“李三郎说了:一切为了前线!”车夫很有气势地将肥厚的巴掌朝前一推。

“啥时候说的?”

“大会上,我们安仁的集资委员会成立庆祝会上。”

“等等,集资?集什么资?”孙公子忍不住插进来问,这个安仁……让人搞不懂的东西太多了!

“振兴安仁,扶持青衫队,保境安民!”大胡子咧开嘴笑:“不光是咱这里,余干不是也搞嘛,你们从余干来没听说?”

….

“我们在余干除去拜衙门,哪儿也没去净在家睡觉了。我家公子以前也游历过,可从来没这么赶地跑远路过。”常虎说着幽怨地瞥了眼身后苦笑的主人。

“你再详细说说,这个资金是咋回事?给青衫队交钱吗?”

“哪里!人家可不干压榨百姓的事。”说完车夫给他们大概解释了下集资委员会的作用和主要规则。

“嘿嘿,明白了吧?所以说给钱不给钱、给多少,那是委员们商议以后定,可不是青衫队想要就有的。”大胡子用手一指前面:

“比如这锦江大桥,青衫队说了需要花一万两,那余干可以决定投或者不投,安仁也可以。

我听说将来建好以后,过桥的行人收一个钱,车辆收五个钱,过桥的船每百料收十个钱,百料以下免费,收回来的钱按两边出资的比例再返给余干和安仁。

同样,以后在安仁还要建马车厂、运输行,什么冶炼厂、打铁厂这些,都是用相同的办法。县太爷周老爷说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我们这些出了资的人不但可以拿分红,而且还能优先送子弟去技术学校上学,进这些工厂学徒、做工。那以后挣钱养家的法子多了,不一定只有种地、赶车嘛!”

“怎么,你家也出钱了?”常虎好奇地问:“这得出多少银子才成,有规矩么?”

车夫忽然发现自己跑偏了,赶紧说:“扯远了,方才说道我要捐这马车,诶,这就是出资,车、马、人都可以折抵银子的。

我这辆车连这骡子带小人这车夫,一共折合二十一两银子,条件是在青衫队里干上半年。要是半年内车子、牲口损失人家照价赔偿,人伤亡了按青衫队辅兵的标准抚恤……。”

听着他口若悬河地介绍,孙公子心中震惊不已,忙又问:“若是照价赔偿,是给现银还是给新车?”

“嘿嘿嘿……。”大胡子乐了,笑得两人都莫名其妙:“公子真是厉害,一下问到了实处。”他没回头,给身后竖个大拇哥,然后很神秘地告诉他:“这事儿连想都不用想,当然是要新车呀!”

“当然?为什么?”常虎左右看看:“我觉得你这车也不错,应该用了没几年吧?”

“哟,小哥看来懂行呵?我这车买了还不到两年。咱们现在的周老爷是个好官,让我能攒下钱买了这部车子。

你们从外地来不知道,这些天我们安仁的车夫都盯着一辆马车哩!那是李三郎给他先生造的车子,四个轮,双马,可以坐六个人!

跑起来又快又轻,坐在里面就和在九层被褥里一样别提多舒服!听说从这里到余干县城两天的路,人家那马车早上出发,下午就到,一天内能跑来回!

还有种大型专跑客运的,前后三排座,可以坐八个人,车顶还能搁行李,驷马驾车。

这新马车就是用了好些泰西的工法造出来的,和咱们华夏的老样式不同,从侧面上下车,带个门。

我们都打听过,将来这边有了自己的马车厂全部造新式马车。一部车做价二十二两银子。

我把这车抵一半,再去战场挣一半,买辆新车问题不大。再说,退役时青衫队可以给老队员低息贷款,贷二十两以内年息才一成半!

我呀,就盼着买辆新式客车,要是能挣个大的出来就更好,”宋大旗客运行“这名字厉害不?诶,我打算把它传给儿子、孙子哩!”车夫手舞足蹈地憧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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