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锦江桥大堤(2 / 2)

布衣首辅 霁雪斋 4549 字 2023-11-27

咱们委员会这帮商人可精明着呢,人家不会允许你这么干。

所以青衫队花钱最后是要报账的,而且花出去的结果每年还要接受委员会的审计,因为有个《资金审计办法》在那里,谁也别想从中揩油!”

….

孙公子回头看看大桥,有点不服:“我就不信,这么大个工程会没人揩油?这个审计就这么管用?”

“公子光看见大桥了,也对,你们坐船来船上能第一眼瞧见的可不就是这座桥?

可你们没看到,上游石港的港口建设、下游梅港和黄金埠港的工程,对岸塔洲后面还有个上渡口堡寨,往南还有璜溪镇和鹰潭堡两个城堡的建设都在开工。

哦,还没算上委员会在黄金埠开工的冶炼厂和钢铁厂、在杨埠开工的马车厂和酿酒厂。余干那边正在开工南门到白马渡、杨埠段官道的整修也开始了,又岂止一座大桥呢?

公子方才说会不会有人揩油,也许有,不过青衫队有纪律,三大军纪八项注意你们听说过吗?”

“嗯,如雷贯耳,自余干起就总听人说,就是不知道什么内容?”孙公子点头:“小哥是青衫队的?给我说说呗。”

“三大军纪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取百姓一钱和缴获归公。八项注意是: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借物必还,损坏赔偿,诚实无欺,不毁庄稼,不辱妇女,不虐俘虏。”

那小哥掰着手指说完嘿嘿一笑:“哪个要是违纪,轻则二十军棍降级罚没,或者被贬去做劳役赎罪,重则赶出青衫队永不使用。有这样的规则,敢于触犯违纪的自然就少了。”

孙公子咽了下吐沫,有点艰难地又问:“你们若能做到,足矣羞煞官军了。可这李三郎弄如此一个团练出来,就不怕有人说他造反?”

那小哥将眼皮一撩:“十五岁的造反者,谁没事会想这种废话啊?再说,那造反的青衫队不知道砍了多少,要比这个,是不是官军造反的可能性比我们大多了?”

“呃。”孙公子被堵得严严实实,他可没想到这小家伙真敢说,一点禁忌都没有。

“咱们只是想过上好生活,让青衫队足迹走过的地方,让更多城镇的百姓能挣钱、富裕起来,这有什么错?就算朝廷,各县上报的税收增加、府库充盈,难道对国家不是好事么?

你们刚才说户部,我猜户部的尚书、侍郎老爷要是看到国库里银钱多了、粮囤满了,绝对不会指着青衫队说我们想造反的!

再说,等打完仗,青衫队主要精力就是经商、采矿、冶炼、制造器具这些事,那时肯定不需要这样多武装,团练也交给各县自己管理了。”

孙公子眯起眼忽然问了句:“小哥在青衫队很久了?我看你相当熟悉他们。”

“可不。”那小哥咧嘴一笑,站起身。孙公子这才发现小哥身材蛮高而且结实,他不像路上见到的乡勇弄根青布条束腰,而是条三指宽,正经打了眼的牛皮带,钮环上挂着一口皮鞘腰刀。

只见他用手一指:“老宋说你们刚下船不熟悉规矩,所以我过来嘱咐你们下,进工地是需要腰牌或差事证的,你们在这里看看就好,再往前走只怕会有巡丁来查验。”

….

孙公子这才知道原来车夫远远地还瞧着自己担心呢。“放心,我们不会找麻烦。”他说。

那小哥笑笑:“公子怎么称呼?为何从京城来这么远的南方呢?”

“你怎知我们从京城来?”常虎愣了。

“两位都说的官话,你比你家公子说得还好。”那小哥调皮地眨眨眼:“你应该是中京附近的人,你家公子嘛……,应该是吴越的籍贯吧?”

“咦?”常虎瞪起眼来:“你莫不是做巡检的,耳朵很灵!”

“在下姓孙,名述,杭州人氏。前年迁至京师居住。不想京城寒冷,又冬季薪炭奇贵,实在住不惯也住不起,本想回籍的。

奈何一无所成,归乡羞涩,幸而有余干友人相招,言此地多矿,在下所学兴许有用武之地,故而特地来投。

在他那里听说安仁百废待兴之际机会颇多,所以来此看看。”孙述半真半假地编了一通。

那小哥“哦”了声,又问:“敢问在余干是寄宿在哪里?”

“哦,却并未住店。”孙述心想这是在查问我行踪了,青衫队果然警觉得很,于是赶紧回答:

“却是在徐同徐老爷府上打搅了一晚,今日大早便去衙门换了路引,又托徐老爷帮我买好船票来的安仁。

用过午食告辞出来的,不想那四个轮子的快船竟这样迅捷,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至今想起来尚觉在梦中一般。”

“哈哈,原来是孙述孙公子,失礼得很!不想徐二爷也是个有人脉的,竟还认识京里的贵人呐?”那小哥说着跳下堤岸向孙述走来:

“安仁要开冶炼、钢铁两个厂子倒不假,只是……像公子这般斯文的人去那种地方做事……啧,这徐二爷怕不是胡涂了吧?”

“恰恰相反!”常虎撇着嘴说:“告诉你我家公子学富五车、见多识广,走过的名山大川你这辈子都见不全。

任你拿来块石头,公子一看就知道里面是金子还是丹砂,是云母还是石英……。咳,我和你说这些干啥,反正你也不懂!”

“哟,一副不服的样子。”小哥两手叉腰被他逗乐了,然后上下打量孙述:“你能辨认矿石?识得多少矿?铁矿的伴生矿都有哪些?”

孙述愣住了。他本来也没想理睬这小哥挑衅的口气,但是最后一问让他变立即认真起来。“铜、镍、铅、锡、磷、硫是最多见的。”他回答。

“居然说出来六个,可以啊!”那小哥叽咕了句。

忽然远处一阵喧哗,桥头那边有了动静,似乎有人边跑边呼喊着什么。“他们干嘛?”常虎伸着脖子不解地问。

“没什么,上游下雨了。”那小哥倒背着手云淡风轻:“难得一连多日艳阳高照,给咱们造桥提供了方便,可鹰潭那边昨日开始下雨,这边就觉得不对劲。没什么,已经做好了防范。”

….

他抬手一指:“水会从完工的西侧四个桥墩间流走,你看他们不是正在撤离那边的牲畜和车辆么?那边用坝拦住进行了清淤,所以河床低于其它位置。

水下来的话,只要将拦水坝上龙头嘴处的麻袋用钩枪扯开,就可以让它顺着地形自然泄走。”

“若有洪峰,不会把上边的拦水坝冲垮罢?”孙述有些担心地看看上游方向。

“不会的,那边我们建了个泄洪闸,多余的水会通过泄洪渠引过来,这样也防止西何水量过多危及上渡口的安全。塔洲倒是无所谓,那上面没人,淹了也就淹了。”

“难道水不会淹过塔洲冲到这边来吗?”常虎歪着头,看这明显比自己年纪小却高出几乎一头的家伙。

“你看,塔桥那边延伸到塔洲上的位置,那是我们测得的塔洲最高点,平常比江面高出一丈七尺,所以有这道屏障在,工地这边是很难被淹没的。

再说东边这里还有泄洪,不会眼看西河水位过高。”那小哥说着,回身喊了句什么,很快从大堤上下来名同样青衣的少年,从身边挎包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

那小哥拉开放在眼睛上朝那边看去,孙述吃惊地低低叫声:“望远镜?”

“嗯,你见过?”

“呃,在京城见过,和这个一模一样!”

“哦。”小哥转过身又朝上游看去,忽然大家感觉地面有些微微颤动,远处好像有牛角号的声音自远而近,不一会儿工地那边也吹响牛角号。

工地上所有的小黑点都往两岸跑,只有空荡荡的平台和吊车还留在那里。“啧,看来用牛角号有问题,得改进!”那小哥自言自语。

远处马蹄声疾,堤上出现匹黑马,马上的青衣骑士滚鞍落马摇摆着跑近些,粗声大嗓地叫:“大人,我在港口等了好久,不曾见到个矿工呵!”

“这夯货,谁叫你去接矿工来的?”李丹气得笑骂,用手一指:“人家自己都跑到这里来了,你还在寻什么矿工?我说的是一个懂矿石的先生,哪里就成矿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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