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虎叹气:“这位大人千不该、万不该,说出自己是察院的推官。那些个文曲星们多聪明,一下子醒悟过来,现在正吵嚷着要去堵察院的门哩!
不过大人你别管,好歹是去堵察院了,和咱们没关系!”
见他挤眉弄眼地尤知府有些疑惑,不过想想也是,好歹这些人不堵自己的门了,随他们去吧。
“你带些人去察院门口帮着维持下,只要不闹事便好。”他故作镇定地说完,转头去佥事房里看卷宗了。
这天围堵察院的儒生最后有四百余人,见察院闭门不理,他们又行至一街之隔的贡院和文庙,甚至有学生在文庙哭祭。
这下子石毫忍不住了,儒生哭祭孔圣人这是极其严重的事件,不管他是否出面,驻江西道监察御史是肯定要上报的,再说还有个大家谁都不敢提,却实际存在的翼龙卫呢!
再说了,前线的仗还没彻底完结,他石毫眼看就要立下大功的当儿可不想因为这件莫须有罪名的案子把一年辛苦全毁了!
布政使司立即召集会议,决定派出参政唐轩前往安抚儒生们,听取他们的呼声并给与必要承诺。
这唐轩也算作茧自缚,偏石毫还挺信任他,这下成了他要去解自己结的扣,还不得不笑脸相对。
他心里恼火,直骂那林皋台狡猾、不仗义。
谈到天光黯淡才把大家都劝走,却应下三条:准许保释李三郎、尽快发榜、惩治都察院有过失的官吏。
这件事说到底,那么多来参加秋闱的举子,你不能让人家在南昌无期限地等下去嘛!
家里有事的、有地要收获的,要回去备考京师春闱的……,该干嘛得赶紧给人家个准信,谁也没那么多金钱和时间在这里耗下去。
唐轩先向石毫复命,然后派人去将洪大年请到自己府上。
洪大年脸色阴沉,今天已经挨了一天骂,先被林中泰数落得狗血淋头,然后又听同僚们好多冷嘲热讽加抱怨。
这还没算完,临来之时又被个内侍的马车给堵在街上,对方出示了丰宁郡王府的腰牌直接向他要自家姑爷的下落。
末了那内侍恶狠狠地丢下句话:“临来的时候我把铺盖卷都带上了。要是我们姑爷受了什么冤屈,我也回不去,索性就借贵府留宿,什么时候沉冤得雪我什么时候再回去复命!”….
“那到底什么时候开审,人还没有到齐吗?”唐轩不耐烦地问洪大年。
“呃,其实现在开始审也是可以的。不过安仁那边有个叫葛四宝的证人尚未找到,所以……。”
“行啦!世事哪有那么完美?七分的把握有没有,有的话不就行了?石帅已经发话两天之内若不能开庭审理,立即放人!
你们这是搞的什么事情,好端端的偏给拖拖沓沓弄成浆糊一般!”
洪大年心想你那证据给我也不过才几天,这怎么能说我们拖沓哩?但他不敢反驳,只好先答应下来。
谁想到次日便传出了驻南昌监察御史弹劾他的消息。洪大年急急忙忙约见那王纪善向他求救:“现在都开始针对在下了,洪某已经里外不是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唯今之计只好开庭了。”王纪善皱眉:“那个安仁的证人你叫他们继续寻找,这边先开庭再说。
只要能够证实一件罪名,便足以请提学黜去他的功名,发了榜举子们一散,也就无人再会关心他李三郎的事情,我们便可文火慢炖。你说对不对?”
“好,那就开庭。无论如何,先落实一桩罪名再说!”洪大年下了决心。
第三天,按察司便贴出公告,将在南昌府衙门大堂公开审理李丹的案件。
“他们果然顶不住压力,沉不住气了。”李铁刀在廊下微笑对吴茂说:“先生觉得这次能把爵爷保释出来吗?”
“只要他们连一条罪状都定不下来,群情汹汹,官府不得不同意保释。”吴茂回答。他看看阴沉沉的天:“三郎住的地方不会太冷吧?”
“苏虎他们弄了个火炉进去,槛窗也用纸里外都糊上了,问题应该不大。我让他们再设法带个手炉进去如何?”
吴茂点点头。“那个葛四宝……?”
“周歆假意答应帮他,将他两口儿骗到杨埠,我们的人在那里等着,捉住之后直接拉到山里埋了!不过余干那个老鸨咱们还没动她,您看……?”
“先不动。”吴茂揣了手眯起眼:“她是将军府参与这事的人证,再留几天。
等将军府跟着垮台了,叫她把那座楼让出来,给她换个偏远地方过活。不乐意的话,就叫她给葛四宝做陪葬去!”
李铁刀忍着笑点头。“哦,对了,赵参谋长提出要来给三郎做讼师,您看……?”
“心情可以理解,但他并不合适。”吴茂摇头:“他是宗室呵,不好出面的。
我看,还是交给韩安先生比较好,我已经去信,他今晚或明早便可到达南昌。咱们这边的证人也会随船一起抵达,阿毛已经出去为他们找住处了。”
“先生果然考虑得很周到。”李铁刀佩服地拱手说。
“既然翼龙卫提出来可以默许你们继续监视那个襄阳来的客人,你们把他盯紧。我估计如果三郎被保释,那家伙看着大势已去说不定要跑!
陛下还没有旨意回来,若有,便绝对容不得他走脱了。你们得设计个办法,能缠住他最好!”
刘喜的折子已经发出,吴茂猜想皇帝有可能会让翼龙卫把这个现成的活口弄回京师,所以这样嘱咐铁刀。
“陛下会不会一怒之下斩了那个贼王爷?”
吴茂苦笑摇摇头,走了几步回头说:“铁刀,那毕竟是皇叔,他没做造反大逆的事不会严厉处置的,不过降封、异地安置或圈禁这类,保全皇家面子,给个教训而已!”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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