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傅年微笑:“怎么,你这会馆还保留着军队的作风?”
“不能让他们太松懈了,虽然不是军伍,但以军令管理还是有好处,毕竟这京师里也藏龙卧虎嘛。”李丹笑笑,问:“可需要通传?”
“你自己家里,要什么通传?在门口报个名便是。”
李丹拱拱手进去,从井边走过,踩着花间石径往上走,只听里面一阵笑声。站在门口的刘喜见他,立即买过门槛迎出来:“您可回来了,爷都喝了两钟茶!”
见他今天一身长随衣裳,李丹就知道那位又是隐瞒身份进来的,低声问明今日扮演的角色,李丹挑门帘进去:“哟,守石兄(皇帝扮演的龙城字守石),什么凤把你吹来了?”
“哎呀泽东老弟,你去拜会那乌拉大汗也不叫上我,多有趣的事?可惜、可惜!”赵拓一脸痛心地用折扇敲着手掌心。
站在斜对面的吴茂心里哭笑不得,他猜刘喜带来的人,又姓龙,那至少是个王爵。他会对个厄古大汗好奇?这戏演得也太假!
“抱歉,下次一定带兄长去!”李丹口里笑着说便看向吴茂。吴茂立即扯了扯优素福的袖子,后者向赵拓躬身:
“和您谈话真是荣幸,看得出您是位优雅的贵族,希望有机会能够上门拜访。”
“额,优素福,我们还是先出去,不要耽误他们说事情。”吴茂轻声提醒。
优素福只好带着遗憾的表情又鞠躬,然后跟着吴茂往外走。李丹在他身后用法语嘱咐:
“优素福,我和这位尊贵的殿下有很机密的话题要谈,请转告你的同伴们有新的通知之前清留在房间里,直到殿下离开。”
….
优素福听了惊讶地看赵拓一眼,低头行礼并说:“如您所愿,大人。”
“你居然会讲泰西语?”赵拓睁大眼睛看着优素福的背影:“给朕送一个来,朕也要学!朕看这个爱聊上帝的优素福就挺好!”
“一点都不好!”李丹苦着脸反驳:“这小子是景教的传教士,所以张口闭口净是他们教义那点事。要把他送到宫里去,明天连三甲都没我位置了!”
“诶,你让他别提那些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陛下真想要,我给你换一个!”李丹想起那个图书管理员希克斯,决定找时间和他谈谈。
不过这事之前,他还是先把自己今天去见乞蔑儿汗和克伦的情况详详细细和皇帝先做汇报,然后说:
“明日克伦进宫陛见,请皇上嘉许他父子为草原安定和百姓安全做出的努力,同时保证典礼不会因乞蔑儿离开受到丝毫影响,这样让他拿到诏书便可以放心地立即启程。”
“好!卿这件事办得不错!能说服他体面、迅速返回草原去联络漠南各部,这是非常重要的环节!”赵拓显得十分满意。
“不过陛下,事情可不是到这里就结束了。”李丹说:“臣和他们父子都做过沟通,目前草原的形势是这样的。”
说着他走到书案前找出纸张和毛笔,又照给乞蔑儿画的那张画了幅更大、更精确的;
他凭记忆把自己与侯燮悄悄见面时了解到的九边诸卫也画上,然后在这张图上面敷了张很薄的雪花宣纸,下面的图可以清晰地透过宣纸。
然后用铅笔在上面画出预估的克尔各军进军路线。。
“陛下请看,这是漠南四大部的地盘位置。乌拉地域广阔,但苦于太过分散,目前南部能够迅速集中的人马不超过三万精锐,臣以为去掉老弱,说两万五千是比较精准的。
同理,根据克伦提供的数字,鲁颜部目前可以集结一万六千到一万八千;
辉发大约两万出头;实力最强、继承前朝切薛禁卫军最多的色延部,有两万两千到两万四千人。
首先,他们目前都是各自为战;其次由于长期贸易封锁,各部兵甲装备都越来越差,有些青年使用的战矛还是他们的曾祖父辈留下来的;
最后就是,如果草原上遭灾的话肯定不止是克尔各,各部多少都会受影响,只是瀚海以北影响面积最大而已。
所以,一旦遭灾漠南诸部这次可能遭受到多重挤压,从山海关到榆林镇漫长的边境有可能陷入混乱。
最后臣要汇报的是,克伦王子提出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克尔各人趁混乱。将六成部落东迁,沿辽西进入辽东、辽南的广大区域,同时逼迫鲁颜部臣服,威胁燕京!”
好阵子赵拓没有说话,他被这个情况震惊了。受灾的漠南各部无力抵抗,同时还可能遭到长城守军的打击而产生混乱,克尔各人确实很有可能玩东迁这手。
….
等朝廷和漠南诸部明白过来,只怕他们的骑兵已经游弋在山海关外了!
“这里是……哈拉温山的最南端?他们很容易过来吗?”他问了一句。
“陛下,这里有个库伦山口,臣向侯老将军咨询过,这地方有个柳河沟,大约二十里宽。过骑兵肯定没有问题。
先帝北征有两次都是派了偏师从这地方进入色延腹地的,老人家走过这条路。
但听说大军回撤后,色延部派汉军旗在这里选高处立了个寨子,取名就叫库伦堡,有汉军三千人驻守。现在二十年过去现地什么情形,他老人家也不清楚。”
“就算那里还有三千人,也并不算多!”赵拓开始显得担心了,他掰着手指算:
“漠南这几个部加起来不到九万人,但是却分布在几千里长、数百里纵深的广阔地域内。”他叹口气:“确实不算多!”
“其实,陛下请注意,克尔各主要是对鲁颜作战,顺带手惊了辉发、并打击色延,所以说起来他也必的对手只有四万人,而且这些人可能还未来得及集结。
从这点看,击穿漠南草原进入辽西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这个分析很对,但李丹却让皇帝更加郁闷了。
如果真的有灾荒,牧民救灾、迁徙都还来不及,谁有心思去打仗?
可如果这样,漠南诸部自保都成问题,更别说反击克尔各。
没人去阻挡的话,也必汗就能以最小代价,大摇大摆进入辽地甚至松嫩平原,将其占为己有同时胁迫周边各族臣服、纳贡,或协助作战。
如果那样,燕京就成前线,帝国又将出现一个花钱的无底洞!
“卿怎么看?有什么好想法么?”赵拓声音显得有些烦躁、低沉。
这时,李丹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把不远处一直没说话的刘太监吓了一跳。“陛下,”李丹轻声唤道:“臣在这里,勿忧!”
不知为什么,虽然他说的声音不大,且相当温和,但皇帝刚刚躁动起来的心乡试被浇了盆凉水,立即沉静下来。
“朕无忧,卿且为朕谋之。”皇帝望着李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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