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君臣相得(2 / 2)

布衣首辅 霁雪斋 4436 字 2023-11-27

「造船?修路?」赵拓又莫名了:「这和解决这三件事有何关联吗?」

「有啊!」李丹点头:「北贫南富、东贱西贵,长此以往南北差距更大!武人多出于北、文官多出于南,其间天堑无非长江、淮河。….

东部物产丰足、价格低廉,运到西边就是几十倍的利润,勿论是盐还是铁器、衣裳都是如此。所有的这些着落在一点:交通!

哦,说句题外话,前两天臣奉旨去工部,看了他们制作的债券铜板和六色套印的机印小样,很不错!

制作精美,超过了臣见过的前朝以来所印任何交子、会票。不夸张地说,民间如有人想要仿制,除非他家财百万。

似这等技术还可继续完善,臣会上个折子请求建立新的印钞造币总局替代现在的宝钞司,主要承担钞币、税票、债券、合同契约及各种票据等高级防伪印刷品的印制、铸造任务,包括那个护照也由他们印制。

再说交通,陛下可以结合这次发行战争债券的经验,发行交通债券用于修路和造船。修路、造船本身不是目的,强化全国驿路和邮政才是主要的!」

「邮政是什么?」赵拓拦住他问。

「邮政是国家建立和直接经营的系统,它包括信件传递、商旅输送、汇兑票券等等,是以通政、通商、通民为目的的机构。」

「那它和现在的驿站有区别吗?」

「驿站是为官方、政府服务的,邮政包括邮驿是为民间服务的;驿站仅仅为通信和接待官员。

但是邮政业务更加广泛,甚至可以包括包裹货物的输送、人员的短途接力输送、汇票的汇兑,形式上也不拘步行或骑马,还可以是载客马车、轮船、客船的联运。」

「朕好像有点明白了。」赵拓拍了下桌沿:「卿之意,不平衡是由于南北、东西地域的阻隔所致,并因此各地方存在巨大的差异,所以要通过修路、建设桥梁、建造渡船来打通各地。」赵拓微微皱眉:「但是这样做,会不会征调太过影响农事?」

李丹伸出大拇哥:「陛下能想到这个问题,说明您是位英明睿智的君主,也注定了您能够成就一番不同的事业!」他拍完马屁又伸三个手指:

「臣有三件神器,可帮陛下快速、高效、节省地实现目标:驷马货运大车、水泥和畜力搅拌机。有了这三样,修条从京师到毫州的大路,最多半个月就可以。」

「没开玩笑?」赵拓瞪起眼睛。

「君前自然是实话实说,哪有开玩笑的道理?」李丹又说:「我府里的朱庆是商会代表,所需人、物都可以为陛下调拨。

商社里有位叫朱和的大匠,他在余干已经主持修筑过到鄱阳、安仁、抚州的水泥大道,也修建了安仁大桥,在这些

方面颇有经验。

陛下可先尝试从京师到毫州的道路建设,如果这一百多里修下来确实觉得好,那么我建议修建到滁州浦口渡的道路,实现与南直隶间的畅通,同时开通金陵至滁州浦口间的定期渡江轮船。

这些需要多少费用、如何发行债券朱庆、朱和二人都能协助陛下筹划。….

但这只是第一期工程,要促进南北的交融、物资和财富的流通,就像把水潭里的水提升出来那样,可不是做个水车那么容易!

光修一条路是不够的,仅仅修路也是不够的,这可能需要持续多年认真、细致的努力。

积累到一定程度,然后大家会突然发现一切都已改变,过去曾经有的问题已经消失在时间流逝中了。」

「那是最好!」赵拓高兴地饮了一杯:「说实话,朕想着这三件事夜不能寐呵!除去修路、促进流通,让水潭里的水活起来,卿还有什么建议?」

李丹沉吟片刻:「其实,武夫只要会挥刀砍人就好的想法是错误的!军队不仅是保家卫国的工具,同时它应该是国家意志、皇权威严、大汉道德的体现。

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由一群文盲带领,又怎么可能理想地以为这群文盲天生就懂忠君爱国呢?这岂不是天真?」

「说得好!」皇帝又拍了次桌子:「朕觉得这样说的人自己都不信,哈!反正朕是不信!」

「所以陛下,我们应该成立武学。文有国子监,武有国士馆,这才是真正的大国气象。

国士馆不仅是锻炼个人体魄的地方,而且应该学习地理、火器应用、各级部队的指挥、战阵布置、军纪和军律,以及军人道德等等。

臣建议学习两年毕业的可授哨总、队正,学习四年毕业的可授把总、镇抚或司马。

这样十几年后,军队就可以实现专业化、职业化,那时文官也就不敢再随意轻视任何一个武官,把问题可以不动声色地解决掉。」

李丹想告诉皇帝的,其实是个温水煮青蛙的办法。你现在着急没有用,不如慢慢来,从旁的角度绕过去解决,切不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和皇帝的这顿饭直吃到戊时将过。赵拓吃得高兴,连衣襟都敞开了。

两个人互相诉说,李丹说了自己被大伯压制和谋夺家产未遂的事,皇帝则讲自己被各种管束,以及老臣们尤其二杨在位时如何把持朝政,自己谨小慎微的心态。

「陛下勿急,」李丹压低声音劝道:「您青春长久,要拼时光他们才是无奈。

这个时候您要稳住初心,慢慢扶持那些靠得住的臣子和进士们,将来有您一言九鼎的那天。还是那两句话:万事皆有解、治国需谨慎。」

「好!朕记得了!」赵拓说完仰脖子又饮了一杯。

这时辰了皇帝还没有要回宫的意思,刘太监在下头急得跺脚,可没旨意他也不敢贸然上去。倒是桃娘聪慧,看出他样子来。

这时桃娘已知楼上那位不是什么王爷,而是当今天子。她忽闪着眼睛想想,走过去行个万福,微笑说:「这时辰,想必那壶里的酒已是尽了。」

刘堪眼光亮了下,点头说:「有劳姑娘。」….

桃娘抿嘴一笑,袅袅婷婷地在楼梯口露出个头来,轻声问:「公子恕罪,奴婢来问声是否需要添酒?」

一句话提醒了李丹,忙问她什么时辰,赶紧叉手道:「不意已经这个时候,是臣疏忽了!」

赵拓摆手:「话谈得透彻,朕今日很高兴,不要紧。不过也该回去,免得太皇太后那边要记挂了。」

李丹马上回头告诉桃娘:「你让陆九找审杰和铁刀先生,让他们带上高粲、端家兄弟和周涂,领二十人全副武装,扈从车驾到宫桥

前,不得有误!」

桃娘答应着下去了。刘太监在下面听了大大松口气,连忙上楼,先对着李丹拱手致谢,然后过去搀扶皇帝。李丹走在前面两步,看着赵拓落地这才放心。

赵拓抬头,见一轮半月正好落在望月亭的亭柱中间,笑道:「卿这小院甚好,只可惜那水榭尚未得名。」忽然心有所感,大声问:「可有纸笔?」

李丹忙翻身上楼,须臾取来笔墨纸张铺在园中石板圆桌上。

他原以为皇帝只是兴致来了要给那水榭起名题匾,却不料赵拓将纸张竖过来,提笔先写了副对子,却是:桂枝蟾宫,一片清明当头月;橘井蔷花,万种风流梦里人!

写完之后重又取张纸,才写了题匾是:静思堂。李丹一愣,心想明明是个水榭,怎的写做个堂?脑筋一转已明其意,皇帝这是告诉自己:

虽然朝堂风风雨雨,但是朕希望爱卿你要能处变不惊,看似身处其中,实则坚持本心、毫不动摇!

他连忙敛衣向赵拓深深拜道:「臣谢陛下教诲,谢陛下赐墨宝!」

赵拓哈哈一笑,撂下笔挥挥手:「吾兴所至也。今夜甚为痛快,待卿归来咱们再一起赏月。走啦、走啦!」说完在刘太监扶持下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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