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面上很难打到城墙,而墙下离开八十步远就是软烂难行的滩涂沼泽,既不能扎营也无法进攻;
离城北又远,任何攻击影响不到这里,南边又有东山和琵琶湖天然屏障阻隔。
李丹想到自己这回出公差就是因为矿乱,没想到这家的主人也是个矿主,还挺有缘分。
再问,说这院子典卖全价六十五两,双方争了下,最后六十两成交。
但最后李丹总共花了六十八两,因为他需要孙牙人帮忙找人在旁边开个旁门,以便驴车可以直接进入那半间改成的牲口棚子;
余下的六两是人家本来该收的牙钱(一成),另外交给官府的契费五十税一,也就是一两二钱银子,这些都是逃不掉的。
“敢问户主可是写公子的名字?”孙牙子问。
李丹想想,摇头告诉他说:“写李钱氏便好。”
“你真想跟我去?”
和孙牙子分手后,李丹边走边和宋小牛聊让顾大、杨乙去招人的事。
看着使劲点头的小牛,他无奈地摇摇头:“那你就跟着,做个镇抚员吧。”
“镇抚员是做什么的?”
“护卫我,维持军纪。”
“行,这个我干的来!”宋小牛坚定地说。
“咱说好,干镇抚首先你自己不能违反军法,知道吗?否则罪加一等!”李丹伸出个手指头在他面前恶狠狠地晃了晃。
“我、我就跟紧你,不会犯军法的!”小牛叫道。
“你去赛魁星那儿,找个叫杨链枷的,问问他当初在军队怎么做镇抚的。”
李丹说完这话还没等听到小牛应出那个“好”字来,就觉得眼前有个人影一晃。
所话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这话千真万确。
寻常人走路是无意识的摆臂、迈腿。
习武之人却不然,他们用的是中元之气控制腰、腹、胯的力量,因此摆臂幅度或用力大小倒在其次。
可能摆臂幅度并不大,但每一步的跨度、步伐频率在长年训练下,与普通人有很大区别。
另有一类不似寻常走路那样脚跟着地,而是前脚掌着地,产生充沛的蹬踏力量,步伐快疾而轻盈,站定后看似无异,实际心跳、脉搏早都超过正常了。
李丹前世应征入伍,现在跟着麻九学拳脚,对这种身上有功夫的早能识别。
其实这时代学武的人不少,可李丹知道城外闹匪患,了解南边还有矿乱,所以心里就比较戒备。
在这西市口突兀地看到个习武之人,不能不吸引他的目光。
“三郎看什么呢?”小牛见他神色不对,赶紧问道。
“那三个人,觉得他们有些诡异。”李丹说。
宋小牛沿着他暗示瞧过去:“那个扎绿花布头巾的?”
“还有他身边两个,一个蓝扎染头巾,一个黑麻头巾。这三个里至少那绿头巾是个习武的,你看是不是?”
宋小牛又瞟了两眼:“嗯,不过习武的人多了,城里见到一、两个不奇怪。我不也是?”他说完笑起来。
李丹却摇摇头:“这三个嘀嘀咕咕,眼睛既不看货品也不流连娘们,一个劲儿往周围扫,难道是防做公的?我觉着不像好人!”
正说着,见那绿头巾用衣襟抹下汗,留下那俩在西市门口,自己往西边走去。
“你去市里找找顾大,叫他寻几个弟兄将这两个找借口先拿了。我跟上那小子,瞧瞧他要做什么?”
说完不等小牛开口,李丹已经走了出去。他穿身浅色圆领的松江布袍子,腰间用条菱花汗巾系着,一副年轻小哥的样子。
那两个人紧张地东张西望,倒没把他放心上。这更坚定了李丹心中的判断。
走出一段距离,李丹忽然脚尖点地步伐加快,离那绿头巾越来越近。
眼看来到个丁字路口,追到与那人前后只差一条扁担的距离,却转身疾步上前来在斜对过摊子上,笑嘻嘻地问摊主:
“最长的面杖多少钱?给我两根。”
说罢趁摊主伸手去拿面杖,他若无其事地回头瞟了眼。
记住那人的侧影形象,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把手里摸出的四个钱放在收钱的笸箩里,接过面杖别在后腰。
晃晃悠悠走一段,看那人和自己又拉开了二十来步远,盯着那绿头巾,突然脚下加快又跟上去。
就这样忽左忽右、忽近忽远,眼看前面已到城墙下,那人突然站住了。李丹闪身在一间木屋后边。
悄悄地看过去,那人在城墙下抬头看了半天,又朝左右分别看看,然后朝南拐下去。
李丹瞧瞧,往那个方向走百步外应该是还有条东西向与城墙垂直的巷道。他提起气疾行过去打算当头拦在对方面前。
街上无人,只有靴尖落在土路上发出微弱的“擦擦”声。
李丹来到墙角处,等了会儿却未见那人出现,不禁有些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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