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神武九年的三月初五,宜出行、宜婚假,诸事皆宜。
吕轻侯、邓元觉站在前列,看着二里开外的队伍分列两旁,黄旗招展,旌旗猎猎,身后站着的,是宁不悔、高玉、娄敏中、李赟、厉天定、沈涿、张俭等人,身后的金陵城大开,一排排如拳头大的门钉也重新刷了金漆,显得格外的耀眼。
辰时三刻,远处浩浩荡荡的车队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众人在吕轻侯与邓元觉的带领之下,朝着前方迎了过去,脸上虽然露着笑容,但也有几个眉头紧锁,比如宁不悔。
六马的座驾停在众人面前,随着吕轻侯一声:“恭迎圣公。”
所有人齐齐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抱拳行礼:“恭迎圣公。”
那六架马车的帘子从里面缓缓打开,走出两个婢女,放下了凳子,一个中年男子从中走了出来,面带微笑,捋了捋胡须,大步走了下来,上前一把扶起了吕轻侯与邓元觉道:“怎的行如此大礼?这州府是你们打下的,要行礼也是我给你们行礼才是。”
说着就要行礼,邓元觉与吕轻侯急忙起身,架着那人道:“圣公使不得,您是天之子,使不得,使不得。”
“哈哈哈……”那人大笑着晃了晃身子,膀大腰圆之躯,不见臃肿,显得孔武有力,一眼便看到了宁不悔,上前一步道:“乖女儿也来了,怎么样?住的可还舒心?你干娘在后面,出发的迟了些,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把你安顿好了,说不能让你吃苦,现在在那里住着?”
这人不是方腊又是何人?只见方腊看到宁不悔,眼睛便走不动了,盯着宁不悔一脸爱惜之色。
众人心中除了羡慕,还是羡慕,却听宁不悔行礼道:“一切安好,干爹放心,几位大人对不悔还是很照顾的。”
“照顾是本分,铸剑山庄从头到尾都是功臣,功勋卓著,不是你们拿下一座城池就能够相媲美的,若是受了委屈,只管告诉我就是。”方腊哈哈一笑,指了指众人道。
宁不悔微微笑道:“诸位大人待我不薄,好的地方尽我挑选,不悔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儿,现在城西,三进院子,倒也住的舒心。”
“恩,那就好,那就好。”方腊点了点头,又对身边的吕轻侯道:“贤弟准备的如何了?”
吕轻侯拱手道:“皆已准备妥当,请圣公移步金銮殿。”
“呵呵,好……”方腊说完,身前众人已经让出了一条路,方腊昂首阔步,走到金陵城门前道:“江南三府之地,当属这金陵城,才有这等气派……”
城北宫殿之中,众人三拜九叩,吕轻侯亲自宣读诏书,分封百官,昭告天下,定国号为永乐,意味要为天下百姓造一个永世安乐之太平盛世。
方腊身穿龙袍,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台下文武百官,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复,想他两年前走出成都府,过西南,经蜀道,眼下众人一路跟随,忠心耿耿,死伤无数,但他们的实力却是越来越强大,经历数次九死一生,方有了今日之功业,三府十八州只是开始,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启禀圣公,微臣有事禀报。”吕轻侯侧身出列,朝着方腊拱手。
方腊道:“军师请讲。”
吕轻侯放下手,侃侃而谈:“如今我军气势正盛,江南三郡已尽在掌握之中,自我摩尼教起兵以来,东南各地纷纷响应,江湖之人无不赞叹,如今定都金陵,各方势力投靠我教者不计其数,除我本部兵马之外,另有十万人已汇聚金陵,自秦淮河走运河而出,应当兵分两路,北上淮南府,西进光州、寿州,方可万无一失,还请圣公定夺。”
方腊点了点头道:“军师所言极是,只是现在三府之地已然牵制了我部大量的精力,刚刚经历大战,拿下苏州和杭州,直接出兵,将士多有疲惫,军师有几成胜算?”
吕轻侯道:“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将士疲惫,但不可懈怠,淮南府乃是京畿要道,兵家必争之地,最前线扬州司行方部虎狼之师,拿下楚州不成问题,西进庐州,互为犄角,拱卫金陵,方可高枕无忧。”
方腊道:“诸位有什么看法?”
“军师所言,与我不谋而合,呵呵,臣附议。”邓元觉呵呵一笑,也拱手道。
“臣等附议……”大堂之上回响着百官的声音。
方腊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君臣一心,文武通德,我永乐朝定能把这天捅烂,换了新天,啊哈哈……”
“着,司行方为北伐大元帅,北进楚州,石宝为西进大元帅,拿下庐州,而后再做定夺。”方腊将自己的印,盖在了黄纸之上,教给将士传令去了。
众人散去,却是独留了宁不悔、邓元觉和吕轻侯三人,跟着方腊过了宫殿,到了方腊的行宫之中。
入了园子,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就连宁不悔也感慨,这原本的太守府,经还有这等地方,比宁山将军府有过之而无不及,用来做圣公的行宫再合适不过了。
初春的花已经尽数开了,四人走到凉亭之中,方腊坐了下来,三分分列左右,却听得方腊道:“此间更无他人,长平公主一事,你们怎么看?”
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三人都想到此事方腊已经知道,但将三人带到这里,充分说明了这件事情并不想拿到台面上来说,而是想私下里解决,毕竟宁不悔是干女儿,入城之前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军师吕轻侯的地位不用多说,数次救于危难之中,邓元觉是四大元帅之一,石宝和司行方在前线,而厉天定的哥哥厉天闰在后方,收编东南部队,源源不断的往前线运送粮草士兵,眼下城中无论是地位还是倚重,便是眼前这三位了。
宁不悔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抱拳道:“还望圣公降罪,此事皆是不悔一人过错,若非中了江宁奸计,也不至于此,坏了圣公的大事。”
吕轻侯拱手道:“此事不能全怪宁庄主,那长平公主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精通权术,绝非等闲之辈,而那江宁,据我所知,先是假意投降,欲擒故纵,再为我所用,以表忠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身的书生意气,视死如归,到头来却是个顶尖的高手,更是精通火器,二人密谋,一夜斩杀六人遁走,出事后宁庄主连夜找到我,商议对策,全城搜捕三天,这两人却如同蒸发了一般,此事邓元帅也知晓一二。”
邓元觉点了点头道:“却是如此,那江宁曾经写下惊艳绝绝之作,乃是江南第一的才子,谁料到竟是一个高手,宁庄主处世未深,着了他的道也是正常的,倒是这长平公主,着实是有些可惜,不过我们仍在搜捕,只要她在金陵城,就插翅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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