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层高的船在运河之上缓慢的前行,前后各有两艘两层高的军船,每船之上更有五百将士,护卫在这高船左右。
月光之下,却见这高船长约三十五米,宽足有十五米,吃水四米,两侧共有三十支船桨,缓慢的划动,船上灯火通明,歌声与欢笑之声从第三层传出来,与水中的月光交相辉映,着实令人着迷。
一名女子身穿裹胸白裙,头戴鎏金凤簪,一对玉足在裙摆之下若隐若现,素面朝天,右手撑在船沿之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不由得暗自嗟叹。
“姑娘可是花想容?”身后一名男子样貌俊朗,身穿青衣,眉宇之间透出一丝英气,一看便知不是凡人。
“哦?公子认得我?”花想容回过头来看着这男子笑道。
这一笑,倒是令人神魂颠倒。
京城之中有一首诗道:相思之处醉雨轩,琼瑶宫中花想容。
说的便是京城之中一前一后两位花魁,柳思思与花想容。
这柳思思两年前忽然离开京城,不知所踪,而后花想容横空出世,十七岁的年纪,正是妙龄女子最年轻貌美的时刻,自柳思思之后,京城在没有花魁选举,但花想容却成为了京城的头牌,这一点没有人质疑,更有人说,若是花想容在,醉雨轩的柳思思便不算什么了。
“听说过,见面却还是第一次。”男子风流倜傥,身后跟着一个跟班,姿色更在这男子之上。
“饶是能有月下嫦娥之姿的,也只有花有容花姑娘了。”男子拱了拱手:“在下柴荣,这是燕小乙,见过花姑娘了。”
花有容笑了笑,侧着头道:“我看这小乙哥手中拿着玉箫,可是精通乐器?”
燕小乙旋即拱手笑道:“略知一二,与姑娘想比,却是不足挂齿。”
这世间女子精通声乐的不在少数,可男子精通声乐的,却实为罕见,更何况是如燕小乙这般的玉面书生模样。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花有容也不答话,扭过头去,以极为放松的姿态轻声唱起了那首《春江花月夜》,而燕小乙见状,与柴荣使了个眼色,提起玉箫缓缓附和。
这首词是去年最为红火的词曲,青楼楚馆、勾栏瓦舍之中为之谱曲的不计其数,但最后逐渐形成了当下花有容所吟唱的这一版。
歌声婉转,如黄莺轻吟;萧声清脆,如溪水穿石;一个二八之年,一个久通音律。
不一会儿便引来了官兵前来,为首的身穿软甲,朝着花有容拱手道:“花姑娘,时候不早了,还请上楼歇息吧。”
柴荣看向这人,正是这艘船的将军,左面之上刺青若隐若现,五官立体,皮肤有些粗糙。
花有容即刻停下,叹口气道:“狄将军,我又不是犯人,如何看我看的这般要紧?”
这脸上有刺青的男子约莫三十岁,眼神刚毅,那微红的面容告诉众人,他并不是本地的军官,而是从边疆而来,正是江湖人称涅面将的狄青。
却听得狄青道:“职责所在,还望花姑娘见谅,此一行由我负责姑娘安全,若是姑娘有个闪失,末将担当不起,我这一船兄弟的身家性命,妻儿老小,也都在姑娘一念之间,还请姑娘以大局为重。”
花有容白了狄青一眼:“回去就回去嘛,干嘛说的这么严重,小乙哥,后会有期喽。”
燕小乙拱了拱手,重新退回到了柴荣的身后。
“二位,若没有什么事,可去三楼饮酒,或是回房休息。”狄青又道。
柴荣拱了拱手笑道:“有劳将军了,我们这就回去。”说完便与燕小乙一同上了楼去。
待到众人走后,两道身影从别处走了过来,显然是目睹了方才发生的一幕,与狄青交换了颜色,便一同朝着二楼而去。
这一层是厨子、船员和下人,二楼则是三百名官兵与狄青,三层是饮酒和日常聚会之地,四层五层则是这些达官贵人的居所。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这么做能够掩人耳目,按照达官贵人的待遇,加上花有容,这阵仗倒也不算大,也不过两千人马。
如此一来,便可将船舱下的生辰纲神不知鬼不觉的运送到京城去,免得出现上次生辰纲的事情。
“公子,方才那两个人,身手应该不差……”第二千寻轻声道。
房间里,狄青与江宁坐在桌前,第二千寻反手关了门走了过来。
此时已经是八月十三,距离中秋节还有两天,离开杭州也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
江宁与王若烟和柳思思告别之后,便踏上了这艘押送着生辰纲的商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徐宁留在了杭州,他离开杭州虽然是极为隐秘的,但早晚也都会被人知晓,徐宁是他的心腹,江宅的安全也很重要,避免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
临行之前更是去了一趟将军府,拜托了谭禛帮忙照看,而谭禛更是实在,直接安排了三十名府兵在江宅附近寻岗,十人一队,三班轮换,可以说是极为照顾了,如此,江宁方才放下心来。
三天的时间里,第二千寻将整艘船上的达官贵人都摸排了一遍,一共七十三人,身怀武艺的有二十三人,而那柴荣与燕小乙也在其中之列。
“现在能确定也就是他们已经上船了,但现在船上有多少人,还不得而知,既然要动手,什么时候动手,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还有十日就到洛阳了,时间紧迫,再找不来,确实有些难办了。”江宁道。
狄青点了点头:“但这群人身份特殊,与朝堂之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知道谁就是哪个皇亲国戚的子弟,得罪了他们,比丢了生辰纲好不到哪儿去。”
“自然不能用强,但可以试一试,我目标比较小,若是可以,那个燕小乙和柴荣,倒是可以试一试,他们一行几人?”江宁皱了皱眉。
第二千寻想了想:“恩,应该是四个人,还有两个伙夫,在一楼住着,平日里也未见他们有什么往来,说是还有些体力,去船上帮忙了。”
江宁眼前一亮追问道:“还有两个,帮忙?他们肯定有问题……”
狄青一愣,扭头问道:“何出此言?”
二人相识的时间不长,也就三日的时间,但江宁展现出来的心思缜密,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例如对于这些人的摸排,对于往后的行程安排,如何走才能在晚上避开芦苇较深的地方,船上的官兵如何布置才能最大化的守住下船的地方,要运走生辰纲,毕竟是一件大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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