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沙右手持刀,牛尾刀柄端系着的黑色刀彩被他攥在左手。他舞的虽然是一柄单手刀,却可以通过刀彩借左手的力,加之下盘使的是西域乌孙国的“轻瑶步”这种从胡旋舞中变化而出的步伐使其整个人舞动起来如同落叶一般轻盈明快。
阿莫沙旋转的刀锋卷着尘土和沙子,对着青眼狐左劈右砍。不仅刀锋凌厉凶险,他还有意裹挟的风沙还在不断的朝着青眼狐的面部吹打。这显然就是刚刚看出青眼狐不善应对沙尘之后的战术。
青眼狐面对来人抄起玉扇,左闪右挡。叮咣两声接了阿莫沙三招,立马感到虎口生疼。此人刀锋凶悍,锋芒毕露。看似大开大合,其实单刀飞舞的每一个落花,都在封堵他的去路。青眼狐被他逼的不由退了两步,还没来得急想想对策,忽然本能的感觉到后胫发凉。
他的身体在这瞬间几乎是无意识的迸发出激烈求生反应,青眼狐的双手“唰”的一声亮出藏在游服之下一双青光闪耀的护手短刃。就在他出招亮兵器的瞬间,极速的短兵交火之声如同放连串鞭炮一般贴着他的身体火光闪耀了三十七下。
一团常人难以看清的刀光剑影过后,青眼狐的游服已然在空中碎裂成了片片雪花飘落了一地。青眼狐的身上露出了他当做内衬穿在里面的碧蹄卫武服,整个人看上去更精干了些,但已经气喘连连,额头豆大的汗珠可见。
三人一顿短促而激烈的操作之后,槐花娘心惊肉跳的睁大了眼睛探头张望,她的双手捂在胸扣生怕情郎出事。
但只见带着面具后的青眼狐虽然口中喘息,紧紧攥着两柄华美而异形的护手刃对着身侧的方向的红蝎子之外,身上并未见红。
而就在他身前,披刺铠双手交持单锋剑的冷惊凤冷然一笑。对着他竟然夸赞道:“行啊小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面对破军前辈的认可,青眼狐此时可是没有任何一点心情高兴。因为就在刚才,只怕自己再反应慢了十分之一秒,现在他就已经是开膛破肚肠子流了满地躺在地上了。他接阿莫沙三招的时候,只是稍稍分了下神。这个危险的女人就如同鬼魅一般绕到了他身后。待到他祭出兵器的时,两柄单锋剑几乎都已经桶到他的肚子了。
如他不是恰巧最擅长贴身战,面对女人刚刚疾风暴雨的刺击也早就一命呼呜了。
这两人,实在是太危险了。硬碰硬的话自己恐怕撑不了多久,青眼狐汗颜的想着。
“你那是什么兵器?”阿莫沙望着青眼狐双手上的异形刃,略显惊讶。他几乎是不太相信有人能在已经被冷惊凤摸了黑桩的情况之下不见血的。青眼狐手上的这对护手刃怪的很,又漂亮又诡异,他从未见过于是不由得开口问。
龙老板一边喝茶一边笑着开口接话道:“那是子午鸳鸯钺,四尖九刃十三锋,是一副八卦奇门兵器。”
他顿了顿,扭头又对着青眼狐说到:“想不到,朝廷还挺舍得栽培你的,竟然把‘奇门遁甲’传给了你。”
青眼狐听到“奇门遁甲”这几个字,顿时更加在意这个神秘的幕后主使人。他怒不可遏的质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可能知道奇门遁甲?吴堂也不可能知道!”
奇门遁甲,相传是中原最为古老且复杂的功法。是江湖上超越了所有门派绝学的珍宝,一代只传两人。世人皆以为奇门遁甲早已经在元朝灭南宋的兵荒马乱之中失传了。如今只是传说,事实上存在与否真假难辨。
然而只有屈指可数的人知道,这门华夏大地的绝世功法,如今被朝廷掌握着。
这可是重大机密,绝密!涉及国家安全的!这个人怎么可能知道!
而且他还和这些胡人混在一起。若是他有心将中原的绝技神兵教授给胡夷,那后果不堪设想。
绝不能放这个人活,青眼狐怒从心起内心深处杀机昂燃。
龙老板此言一出,原本是看戏一般心态的骨千数一听,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阿莫沙,抓活的。”骨千数沉声道。
“是主人。”破军阿莫沙应道。
“龙老板,既然这位小兄弟身怀绝技。那或许活着比死了有用,您说呢?”骨千数重新挂起微笑对着龙老板拱手道。
龙老板闻言无奈的笑笑,然后说道:“刚才跟卿也说了,这个人抓不到活的。朝廷既然敢将绝世武功传授给他,就也有不让这门功法流出的办法。”
他顿了顿,站起身来又说:“不过,只怕骨先生未必全信鄙人的话。那也无妨,骨先生想试试也行。那这里就全权交由骨先生处理如何,鄙人正好也去处理一下外面的事儿。”
“哪里的话,在下自然是对您佩服的紧。只是有些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多谢龙老板成全。”骨千数笑着应承道。
“听先生的话,这里的事处理完了之后下来找我。”龙老板对着冷惊风交待了一句,说罢就起身邀着身边的槐花娘三步两步,离开了楼船的三楼。
骨千数待到楼门关上的那一刻,嘴角咧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暗自骂道。
老狐狸。
槐花娘就如同十多年来一直如此的那样,一只手环着龙老板的大臂,身体依靠着他步行。
虽然她一直没看过龙老板衣物之下的身体,甚至没有见过他面具之后的完整颜面。但是这么多年以来的相处。她是知道这个人声音虽沙哑,其实年纪并不大,体魄也还算结实健康的。
她从前是穷人家,一个被卖去唱戏的16岁小丫头。有一天她被此人重金买下,带在身边作为婢女,一转眼就是三年。这期间虽然饮食起居全盘由她操持,但是龙老板自己的穿衣就寝却从不让下人帮忙,都是自己亲为。
三年之后,他让她成为自己的亲信、管家和助手负责管理府邸下人。算是升职了,要做的事情多了许多她却觉得自己在龙老板的身边更加有用了些多了些窃喜,就这么又干了两年。
在她二十一岁生辰时,龙老板将她的卖身契还给了她,并邀请她成为汴京赌场的大管家为她开出了每年一百两的俸禄。她还记得龙老板拿着卖身契递给她的那天不知所措的感觉。
和寻常人觉得一个奴婢摆脱了贱籍,成为一个自由人时所应当的那种狂喜不同。
当时的她心中茫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将卖身契还给他。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做错事了或是自己不够努力,主人不要她了。
多年以来她陪伴在这个人的身旁,每日清晨为他的出行做足了准备。中午或晚上,再风风火火的准备餐宴,备好他爱吃的菜肴。槐花娘彼时早已视龙老板为自己最重要的家人,毕竟多年以来,他对自己的态度既尊重又温和。从未有过出格的举动,她已将这个人当成了亲人和支柱从未想过有一天去过别样的生活。
因此她当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掩面痛哭请求主人收回成命。
龙老板见到她不接,拿着卖身契的手在空中悬了许久未发一言。
槐花娘无法透过面具读出他当时的表情,也不知他的想法。
事实上槐花娘从来都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也从来都不清楚他对自己的感情,是否如同自己对他那样视为家人,亦或者是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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