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宋玉莲一家是准备第二天就离开东京的。只是在东京住得久了,故土难离,看着哪一样东西都觉得很好,以至于磨磨蹭蹭收拾了一个上午。
等到他们变卖了家什、结算了租金、整好了一辆小车到了南门时,却听说城中出了要案,全城戒严了。
退路也没了,没奈何,只能住了店,等候消息。
一等便是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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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对过年还是很重视的,宋老汉想着大过年的长途跋涉不好,怕女儿受屈。而且他还有个侥幸:既然蔡府的九郎都遇刺了,作为蔡家的总管,翟谦总该收敛些了吧?
马上就是元宵,后面便是一年一度的金明池大会,正是赚钱的良机。
宋玉莲也不想离开,纯粹是担心父母年老、自己体弱,此去江州虽说有亲戚在那边,毕竟人生地不熟。
两下一合计,便又准备重操旧业,复来都御街寻营生。
只是恰好被高衙内碰到。
林娘子出逃的事吓了他一跳,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泼皮保她。虽说后来动用权力监了张三,林娘子那边却甚是强硬,竟然深藏屋内再不露头,诸事都由张教头和丫环绵儿出面。
也因为蔡九遇刺,高衙内被高太尉拘束了几天,直到开封府吹风说抓住了疑凶才敢上街。
憋了几天的高衙内正准备在东京最繁华的瓦子里寻找目标,正好看到宋玉莲,一眼便喜欢上了,便要动手动脚。身边的伴当投其所好,也配合着围堵以为乐趣。
想想宋家父女三人哪里是这些游手好闲的对手?只惊得呼天抢地、花容月色。
可是东京人都知道高衙内的风评和背景,谁敢上前劝阻?
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勇武不?地位高过普通市民不?一样被逼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有消息说死了的,也有消息说去了山东梁山落草为寇了的,真是可惜。
正没奈何时,阮小七到了。
以他的性子,别说和宋玉莲一家是相识,便是不相识,也忍不下这口气!当时就挺身而出,把高衙内的几个伴当打得落花流水,慌得高衙内先跑了。
问清缘由后,想到高衙内肯定会再来找场子,宋家三口没地方可躲,便自作主张带到了浚仪街的房子来。然后快到了才想起来,王伦这边还有一个梁红玉呢。
“这宋家娘子确实可怜,她若出去,却不是羊入虎口!若是哥哥为难,一切都推在小七身上!”阮小七很光棍地说。
这话让王伦挺直了腰杆:“有何为难?”
因为此时,宋老汉一家三口已经进了院子。
他们也知道王伦是做主的人,见到王伦,宋老汉先拜谢了:“小老儿屡次蒙恩公搭救,这份恩德,不知如何报答?”
宋玉莲也娇娇俏俏地深福一礼:“奴家见过官人!多次麻烦官人,奴家深感不安!”
见宋玉莲还是那么耐看,王伦便深深地又看了几眼,这才笑道:“小可与丈人、娘子、小娘子直是有缘!既来了此间,便不须再怕那高衙内,也安心在此住下罢了。等过些时日,小可自能安顿你们离开!”
虱子多了不怕痒,得过且过便了。至于如何寻找机会,且行且看。
宋老汉一家三口拜谢了,王伦便带他们与梁红玉见了面。同一屋檐下,迟早要面对的,也免不了这一关。
本来这宅子就梁红玉一个女子,正觉得孤单----王伦有了那么多的兄弟,自然不能天天再腻在她房里,孤男寡女也不好看。
见了宋玉莲过来,十分欣喜。若不是身上有伤,便要和她住一起。
王伦见她们和气,心下也安,只是总觉得梁红玉的目光在若有若无地看他。等直面过去时,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安排房间是个麻烦事。
本来一共六间房,张三和梁红玉都受着伤,所以占着两间。四个喽罗占了两间,朱贵与阮小七或共住一间或各自单间,就看王伦有没有那个脸住进梁红玉的屋子里。
现在宋玉莲一家来了,至少要占去一间。
王伦的问题来了。他要么和朱、阮共挤一间,要么和张三凑合住一起,要么还像昨晚那样蹭梁红玉的床铺。
他是很想后者的,但梁红玉怎能同意?没人在的时候还好,江湖儿女;有那么多人看着,她必须遵循礼法,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也!
唉,屋子还是少了。
还是朱贵主动提出自己和张三搭伙,这样他可以按照王伦的设想,和张三好好谈谈,让其未来作为梁山驻开封的情报头目。
宋玉莲也表示愿为王伦、梁红玉等人浆洗衣物。本来么,梁红玉身上不方便,王伦作为大寨主兼男人也不方便替她洗些女人贴身的衣物----小弟们会说的。宋玉莲既然已经不方便再外出了,便做些方便大家的事。
宋老汉负责喂养马匹及日常用品包括柴米油盐的采购,宋大娘子也能做饭,于是几人的后勤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皆大欢喜。
一时间小院里充满了生气。
于是这个中午便吃了一顿合家欢的团圆饭,让这个萧瑟的冬日不再冷。
饭后,王伦便和朱贵、阮小七讨论如何展开下一步的工作。
在他提出无数个能赚钱的行当、包括思考过的贩盐、制酒时,两兄弟也在深思。从梁山到开封,这一路他们都亲身走过看过,大致地对这个时代的需求有了了解。对王伦自己提出自己否决了的贩盐、制酒生意,阮小七很奇怪地问:“哥哥,为何不可?”
为何不可?盐、茶、酒都是朝廷专卖,非“官商”资格不能伸手啊,否则要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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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阮小七一句话便让王伦如提醐灌顶:“朝廷本来就以我们为匪啊!”
呵呵,着相了,他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后世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而是这个时代占山为王的贼寇!
左右都是贼,抓着了都是一刀,不见得贩盐、制酒的罪名比梁山贼人更重!
要想赚快钱赚大钱,什么是朝廷不允许做的,偏要做什么!不见后世有一句话说得好:“赚钱的方法都在刑法里写着呢。”
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
所以说,别以为有千年的历史沉淀,就认为古人不如今人。堂堂的大学本科生王伦,在如此重大的决策问题上竟然需要不怎么识字的阮小七的指点。
顺着思维的发酵,王伦记起来了,曾经的梁山好汉中就有贩私盐的。
水军将领混江龙李俊,原是扬子江船上的一个艄公。但他从来不安于现状,跟人贩卖私盐,卖着卖着,年纪轻轻就混成了揭阳岭的一霸,而且成为揭阳三霸中最具有领袖魅力的一员。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贩私盐很赚钱?
这话没有瞎说,是有明确的依据的。
揭阳三霸,张横张顺兄弟一伙,李俊李立童猛童威一伙,揭阳岭穆弘、穆春一伙,各有特色。
张横张顺兄弟凭借超出常人游泳技术几乎统治了整条揭阳江。他们开始在揭阳专门干的是“私渡”营生----纯粹就是个开黑船的,属于底层的“贩夫走卒”行业内的一员。
来往客人如果没有走陆上,选了水路,而且还没有坐正规的官船,恰巧乘坐了这兄弟俩的船,那这条命可就等于踏入了鬼门关。船到水中央,两兄弟就掏出匕首,开始杀人劫财。
后来张顺由于水性极好,在江州浔阳江边做鱼牙子----也就是垄断当地河鲜生意的团团伙儿的老大。
当李逵想要去讨活鱼的时候,那些渔夫们都说了,必须他们的鱼牙子(张顺)放话才能卖给他们,而且打起群架来也是毫不犹豫,显然也不是善茬儿,绝不是纯粹的渔夫。
穆弘和穆春兄弟二人在揭阳岭堪称镇中土皇帝。政府职员委任按理说是应该朝廷钦点,但到了揭阳就不一样了。穆弘可以通过自己手腕,决定揭阳的政府职员是否能实际到任。
这还不算,但凡是在街上开市摆摊做生意,都得到穆弘家先做登记,然后才能经营,如果没有去经营,连在大街上要饭乞讨都是不允许的。因此揭阳镇中只知有穆弘,不只有大宋皇帝这一说。
宋江初到镇上时,仗义疏财的习惯没改掉,就因为给了正在“无照经营”的薛勇点琐碎银子。当时宋江惹了穆春,然后薛永又狠狠的给了穆春两下子,看似赢得了这场纠纷的胜利——但是他们想的太简单了,这麻烦才刚刚要开始。
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很熟悉,他们走遍揭阳岭,却没有一个商家敢收留他们,甚至买点吃的讨碗水都不行——要知道这仅仅只是片刻之间就传遍了全岭,而且那时候可没有手机,一个电话通知各处就完了,那都是需要找人一一传话的,从这个效率就可以看出,穆家在这里的能量有多大!
宋江从义杀阎婆惜逃出江湖开始,都没有受到这种压迫感十足的追捕。
当然,在李俊的穿针引线下,结局很美好:宋江只受惊吓,却认识了许多好汉。
到浔阳楼写反诗、好汉劫法场,揭阳三霸便是在他带领下作为宋江救命恩人加嫡系兄弟从而在梁山有了一定地位:穆弘就成功跻身马军八骠骑之列,李俊、张横、张顺跻身水军八头领之列。
能让揭阳另两霸愿意抛家舍业从土皇帝变为贼寇,李俊的人格魅力肯定是有的,但如果没有相应的实力,魅力又从何体现呢?
所以结论还是那一个:贩盐很挣钱!
如果以梁山的背景,组团来搞,会不会是一个来钱的出路?这个可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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