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听音，锣鼓听声。

本来已经做了最坏打算的老者这时候敏感地抓住了王伦话中的语气，开始有了良性互动的兴趣：“小官人莫非也是去东京？”

这时候，对王伦一行人的犹疑也放到了次要位置。

这对王伦是个好消息。俗话说日久生情，只要有相处的机会，才可能有希望中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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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巧！小可正要去东京投亲，并进些货物做些生意。老丈如果不弃，结个伴一道同行如何？”

老者迟疑了一下，因为王伦一看就是个有点势力的：两辆马车、四个骑马的伴当，还不算后车的那个车夫。人就算了，这年头能使得动马车且一用就是两辆的，真心不多。

因为重要的产马地要么被辽国控制，要么被西夏盘踞，所以大宋严重缺马。

宋朝向境内的番户买马，价格在18到38贯钱不等，而且这还是一般的马匹，质量上乘的马匹即使宋朝政府采购也要60到75贯一匹。

至于一般市场上的马匹价格就更高了。比如欧阳修就曾经给友人写信，开封城稍微好一点的马要100贯足钱。

考虑到宋代一贯钱的购买力，这价格堪比后世的小轿车。

他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才雇了一辆，自然知道。

要是自己就罢了，还有女儿在车上呢。

可王伦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对方心中的挣扎，赶紧鼓动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相逢便是有缘。我看老丈的车子一时半会也很难修得好，小可倒是有一辆空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若是不弃，小可愿意腾出一辆马车来转租与老丈，如何？”

他没有提免费，因为一是对方看衣着和气质不像同意欠人情的人；二来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通常人们很难相信无故对自己好的陌生人，特别是旅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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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转租”马车就显得比较正常了----又不是免费的！

可能是因为王伦看起来面“善”，或者是被他在商言商的话打动，老者真有几分想法了。不怕王伦要钱，怕他不要钱。

“那如何使得！”一边说，老者却一边确认下马车。

王伦的后一辆马车只放着几床被褥和换洗的衣服，很干净占地也不大----给这两父女坐正好----本来就是留给林娘子和她的老爹张教头预备的。老者看了，觉得很满意。

也是因为事急，不容他多推辞。

“这年月，谁会顶着房子出门！老丈如果觉得好，我们一道去东京，路上还有个伴！”王伦大方无比，坦荡自然。

“那敢情好。小郎君，这价钱如何算？”老者虽然这样说，却已经暗地里准备好了被王伦宰一刀。不过，些须小钱，比起他的大事，又不值一提了。

“老丈，小可是准备带回头货的，所以此趟也是空车。便依行规，每日三百文便了，如何？”

三百文，在平时是贵了。不过想一想后世春节时一票难求的场景，便知道现在却是良心价。老者原本的租车费便是三百文，还要额外付回程的钱。

“便依小郎----小郎贵姓？仙乡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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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小可姓廖，单名一个良字，现居泰安之南，老家却是沂水人。”

这是王伦的化名：“廖”字意为蓼儿洼，原是梁山泊的古称；“良”字自然就是梁山泊的谐音了。居泰安，当然是要避开梁山泊的嫌疑，老家是沂水，是防止对方恰巧是泰安或者沂水人，随时变通。

并且沂水是朱贵的老家，真问到那边的事情，他熟。

“原来是廖小官人！失敬，老朽程万里。”

“哦，哦？”王伦先起并没有注意，然后突然记起这个人了。

程万里，不是东平府的太守吗？梁山泊宋江和卢俊义分兵攻打东平府与东昌府时，他被他手下的双枪将董平乘机杀了全家、霸占了女儿的。

没办法，只要对水浒有些许研究的，特别是男人，都应该给书里的美女排过座次吧？这里面的美女中间，最悲情的就要算程太守的女儿了。

想想被逼着嫁给杀父仇人是什么境遇？有着类似情境的扈三娘虽说也被杀了满门并被迫嫁给了武大郎一般且好色的矮脚虎王英，但好歹仇人不是丈夫！

唉，生逢乱世，本不是美女活的滋润的时代！

不过现在的程万里应该不是太守的官职吧？看他的待遇不大像啊，毕竟连个像样的随从都没有。记得原著中应该要很久之后了----这厮现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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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知道这人，瞧他仪表堂堂，搞不好会把他认为是国之栋梁也未可知。由此可见，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可是要不是这样，他也不能生出那么漂亮的小娘子来！

对了，小娘子应该叫程婉儿。

“原来是程大官人----”王伦很想打听他的事，只是一阵狂风吹过，卷起漫天的冰雪，也把王伦半截的话留在嘴里。

“风雪大，且请大官人与小娘子上车躲避。”于是王伦适时地表现出绅士风度。

这个时候，程万里也不再端着了，便把女儿喊下车来，自己去搬运行李。王伦见他做着吃力，便跳下马车来要帮忙。旁边人看寨主都自己动手了，便都一齐下马下车，片刻功夫便把行李腾空。

程万里不住道谢，那程小娘子也是知礼的，知道是王伦的影响，福了一福。

王伦逊谢了，全程表现得彬彬有礼，很富教养的样子。当然，他平时在众喽罗面前也都是这幅做派。程万里见他如此，心下也安稳了许多。

果然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虽说两辆马车一先一后行驶中很少有交集，但在王伦刻意的控制下，每天的行程被严格限制在五十里。

这个速度其实还好，唐时马车的速度每天也就在七十里左右。考虑到冰雪路滑交通不好，五十里已经很让人满意了，至少程万里计算着日子，觉得还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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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及早打尖，那时王伦便有机会与小娘子有意无意地搭讪两句。

他确定了小娘子就是叫程婉儿的，是程万里的独女。

而程万里，据说此时刚刚卸任青州府临淄县令，正八品。

但是王伦听着判断觉得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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