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阎庆思索片刻,还是强压激动之心认真来问:“还有什么事情,还请三哥一并说一说。”
“其三,不管狭乡迁宽乡,还是孟啖鬼的事情,本身都已经是重新授田的结尾了,而这件事后,我还有个新思路,便是要清查两郡一十九县的军民,将所有修行者的信息做统计,到时候连授田结果一起并档……你也可以去做这件事情。”
阎庆心中微动,却意外的没有吭声。
“其四。”张行没有在意对方反应,继续言道。“若是担忧朝廷治罪,影响你老父,却还想帮莪,也不是不行……伏龙卫的王振你记得吗?他现在人在芒砀山,聚的好大事业,但我与他之间隔着一个你们梁郡的砀山县,你若是有心,我给你些金银,你去买个县尉,只在砀山县去做,替我暗地里打通与芒砀山的直接通道,必要时也可以做个反水。”
阎庆再度点头,却迫不及待再问:“还有吗?”
“没了。”张行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你选哪个?”
“第三件。”阎庆毫不犹豫。“若是非要选一个,我选第三件事情……”
“为什么?”张行失笑以对。
“若将来三哥事情成了,这不就是三哥将来的靖安台吗?”阎庆倒也懒得遮掩。“三哥愿意将这个机会给我,哪怕只是个引子,我也该尽量抓住的。”
张行点点头:“你既然心里明白,便去做好了……只是要记住,黜龙帮有自己规制,咱们造反也是个朝不保夕的局面,不要把局面铺太大,也不要弄过了头,以至于本末倒置……先查清楚领地信息,然后趁机聚拢些人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懂得。”阎庆认真来言。“走一步是一步,只当自己真是个要做领内信息统计的……根本事情做足了,再看本钱来做生意。”
“这就对了。”张行连连颔首。“但也别想太多,也别犯怵,因为大家都是赶鸭子上架,糊糊弄弄凑个局面而已……所谓大头领、舵主之流,基本上也就是那样。”
阎庆自然无话可说。
就这样,此事就这般定下,接下来几日,阎庆自家做事不提,后方的一些其他事宜,也都分给了其余人去做。
譬如孟山公那里是牛达-关许遣人联络质问,成武那里是魏道士前去镇压……而到了下雪的第三日,前两件事还没个结果呢,小周和鲁氏兄弟便一起出现在了可能很快会冰冻的河上,将水军船只送入白马港安置,同时将下游的许多信息带了过来。
兹事体大,徐大郎亲自和三个头领一起抵达了济阴郡城,找到了在蹲在郡府后院雪地里磨刀的张行。
“还有这种事?”
拎着磨了一半弯刀的张行坐到廊下,认真听完叙述,很有些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感慨。
原来,知世郎狼狈带着四五万残兵逃到鲁郡,来到了泰山下,结果鲁郡当地人看到四五万义军抵达,打头的还是邻郡琅琊出名的知世郎,居然毫不犹豫的反了——知世郎莫名其妙,轻松拿下了泰山后方的小半个鲁郡,重振旗鼓,如今正准备打通琅琊-鲁郡,将地盘连成一片呢。
只能说,天下苦魏久矣了。
而因为这件事情震惊的,绝不止是知世郎王厚自己,原本因为齐郡一战而吓了一大跳的黜龙帮义军,也陷入到了某种焦躁之中,负责鲁郡攻略的单大郎更再难忍耐,直接冒雪出兵了。
你还别说,出兵之后,居然起到了奇效!
鲁郡郡守面对着冒雪进军直达城下的单通海,居然主动出降,献出了郡治瑕丘,而且还称赞单大郎简直是飞将军!
这个行为随即引发了连锁效应,负责济北郡攻略的王五郎闻讯后也不甘落后,直接出兵济北郡。
而且,也居然成功了!
寿张、阳谷、东阿,连破三城,然后位于卢县的济北郡守直接弃城而走,将大半个郡拱手相让。
也不知道尚在巨野泽调略那些巨野泽乱兵的李枢李大龙头听到后会是个什么心情?反正张行这里心情挺复杂的……天天失败主义上头,担心官军里的英雄豪杰,可眼瞅着这个天下残破,人心长草的局面,你要是不动摇反而奇怪。
“说不定过年前,咱们就有五个郡的规制了。”郡府后院的雪地里,徐大郎干笑一声,如此描述。
看得出来,向来也有几分投降主义的大头领,听说两个平起平坐的大头领眼瞅着便要各自独占一郡,甚至一郡还要多,而自己却在这里被一个手腕极高的张龙头按得死死的,多少也有些不甘。
“还好。”张行心里同样浮动,却只是认真以对。“年前五个郡,也是方便年后夹击中间的齐郡……到时候就六个郡了,咱们就把东平郡要过来,当做后方处置……还有什么事情?”
“还有就是程大郎的事情!”小周气急败坏,复又说了一遍程知理的行为。“这厮如今怕是在鲁郡,跟知世军混在一起……”
“立即发信,告知单通海,让他留意一下便是,其余说法,即便要讲,也要等东面战事稳妥下来。”张行丝毫不慌,他对这些豪强出身的大头领的下限倒是早有心理余地。“可还有事?”
“有!”忽然有人从外面应了一声,然后直接闯入,却正是首席魏玄定,他这次没有换新衣服,倒还是往日的一件锦衣。
“是成武又闹事了?”张行蹙眉以对。
毕竟,若真是那般,虽然不大乐意,可他必须要快刀斩乱麻了。
“是又闹事了,但我把事情压下去了。”魏道士急匆匆进入院中,头上还冒着热气。“我来是想问张大龙头……你可知道皇后年前据说要从梁郡过道?”
其余人纷纷色变。
“听说了。”坐在走廊上的张行有一说一,面色不变。
“那你觉得张世昭会趁机随行,最起码护送到江淮吗?”魏道士盯着张行认真来问。
“会吧?”张行依旧坦然,因为这个问题他确实想过,真要是皇后没法走南阳汉水道顺流而下,就只能走涣水入淮,而这样也必然会经过荥阳,张世昭没理由不趁机南下,去寻他的圣人皇帝。
“那你有意再除一个张相公吗?”魏道士盯着对方扶刀之手,追问不及。
“为什么要杀他?”张行莫名其妙。
周围一片寂静。
片刻后,还是魏玄定无语摊手,认真提醒:“张龙头,我们是反贼。”
张行状若恍然。
PS:感谢樊梨花老爷的又一盟……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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